“队长队长,你哥有对象吗?”这是飞燕随机插入的问话。
话题太离谱了,时玉干脆不回答,他带着笑,一下子又窜出很远。
荆榕并没有全程跟着他们的车队,进入旧日的城区路段之后,他就基本不需要新的地图了。他会停下来采样记录一下附近的环境和生物情况,遇到可能有物资的地方就下去看一眼。
离禁区7越近,还没被掏空的物资点就越多,可想而见前方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越往前,电台里的话题就越严肃起来,开玩笑的话也不见了。第一小队到达了禁区七的入口,所有人下了车,做好标记。
荆榕没有跟过来,时玉也没有提起。按照他们原定的商量,掩体五和掩体七的后勤部队会在今天晚一些时候到达,搭建营地,在更安全的禁区外进行搜索。
“拿好武器进去吧。”时玉戴上手套,核对了每个人的监测设备,随后动作利落,踏入了灰蒙蒙的大地。
*
荆榕去得稍晚一些。他走偏路搜集了一些物资,拿到了一些委托需求里的鱼饲料和化肥,但是其他物资仍然没有。
大地的气温开始升高,辐照的紫外线渐渐令人觉得无比刺眼。
禁区7里悄无声息,是真正的死亡地带。
它之所以成为禁区,是因为天灾之初首当其冲,海量的人口接受了第一波致死剂量千万倍的辐射和磁暴,奇怪的瘟疫也开始蔓延,四百万人死在这个区域里没能逃离。几月后,建立了幸存者基地的人们封闭了前往禁区7的多条通路,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仍然没有人敢踏足这里。
荆榕在路上已经看见了小队的标记,知道他们已经快速排查过这片区域。
荆榕戴着墨镜,靠在废弃小商店的柜台边,拿了一个电池款小风扇。
柜台下躺着几巨干尸,荆榕道了一声:“打扰。”
千禧年附近的物品质量很好,电池和风扇都能很好地运作。店里的灰尘有寸许深,小风扇一吹,尘埃一层一层地散落下去,散到最后,甚至没有指纹。
没有626,周围安静得可怕,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安静比死亡要更加令人崩溃和可怕,对他来说却是习以为常。
荆榕独自探索过火山深处,这点温度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他多拿了几个小风扇扔进车里,顺手拿起货架上的一包烟,用拇指顶开后,想要抽一根。
不过,他只略低头看了一眼,动作忽而停顿了一下。
这盒烟没什么,异常的是摞起来的烟盒下面的那些,封条都已经拆过了。
荆榕伸手拿起一个下面的烟盒,打开后看了看,初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重量有一些轻微的差异。他将香烟抽出来一根,翻转捏了一下。
细小的碎末落了下来。
不是烟丝,而是普通的枯叶和沙尘。
荆榕露出思索的表情,他站在原地,掂量着这些被替换过烟丝的烟,半分钟后,他转过头,绕过柜台,蹲下来看那两具干尸。
店里尘埃滚滚,干尸身上却没有灰尘。
荆榕再说了声“打扰”,将两具干尸提起来,随后在他们身下看见了一个清晰的脚印。脚印很新,大约一周内留下,看大小大约属于成年男子。
荆榕很快打开联络器,想了想后,他又关掉了,只是转身上车,启动车辆,将油门踩到最深,顺着标记方向深入。
至少一周内,禁区内有活人活动,而且有对尼古|丁的需求,可能和失踪的医疗队有关,至少是医疗方面的需求。
而伪造没有人来过的现场,这一点只可能针对搜索队。更具体地说,针对时玉的第一小队。
??[143]从小养成
时玉的第一小队采用无线电静默,甚至舍弃了一些非常常规的通讯手段。
荆榕没有问,但是大约能够推测出来,末日来临之后,撑下来的人异能都得到了提升。时玉从小就敏锐,感受,甚至预知能力都远远超出常人,如今这样的能力只会被放大,而非减弱。
荆榕走出烟店,回到大皮卡上,油门踩到底,开始找寻第一小队的车辙。整个第七禁区都笼罩着深沉的灰雾,能见度极低。
626不在,荆榕敲碎了挡风窗玻璃,嘴里咬着一枚口哨,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看路,清冽的哨音与此同时持续打破着这一片寂静。
荆榕已经发现了第一小队的路标染了蓝颜料的鱼罐头,并未做更多掩饰。每隔一段路程,还有一个新设置的物资点,以防万一有失踪人员顺着路找出来,还能够及时拿到补给。
荆榕同样沿途放下自己的标记物,直到路况已经变得无法开车。荆榕跳下车,在废墟上继续行进,判断着现在的方位。
高楼大厦已经倾塌,混凝土钢筋交错堆起,踽踽难行,没有任何地标性建筑,方位感差的人极其容易迷失方向。
一阵哨音之后,荆榕骤然在废墟中听见“啪”的一声轻响。他随后回头,辨认声音的来源。
天地间空空荡荡,灰色的大地上甚至不见一根青草。
荆榕问:“自己出来,还是等我把这地方掀开?”
寂静中,他的声音淡而无情。
灰蒙蒙的角落里,渐渐涌出几个四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是纯黑的,看上去却格外模糊,好像流动着一层模糊不清的马赛克,哪怕来到光下,也无法看清五官。
他们身上都穿着正常人的衣服,甚至都是新的,他们就静静地立在那里,不言不语,缓慢地聚拢。
荆榕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条蓝色的头巾,属于今天早上的佟冬。
下一瞬,没有任何犹豫,黑色的人影被风切开,一劈两半。
荆榕在黑影涌现的地方看见一个地洞,他看了一眼,随后才打量人影的尸体那股黑气仍然滚滚摇动着,但躯体的断口出现了一些干涸的黑血。
其他几个黑影也涌了上来,荆榕以同样的方法,用路边的碎瓷切断了它们的轰隆,随后跳入地洞。
地洞里的景象十分骇人。
干尸白骨,层层叠叠垒了起来,几乎聚成几堵墙。底下的空气十分稀薄,温度比外面更高,恶臭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