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晰压低声音斥了一句,直接把她拉到了身?后护着,庄一寒哪里是?那么?好脾气的人。
庄一寒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到底是?曾经喜欢过?的人,他亲眼看见蒋晰那么?护着另外一个?人,心里或多或少有?些难以言喻的讥讽和隐痛。
不过?这件事说到底和闵柔没关系,庄一寒就算有?气也不会对着一个?姑娘撒,冷冷勾唇:“当然,蒋总喝三杯,我陪三杯,怎么?样?如果喝不了低头认个?输就好,我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
庄一凡见状有?些坐不住了,他还不知道自家大哥的酒量吗,几乎是?沾杯就醉,再来三杯哪里站得住。他拉开椅子正准备起身?帮庄一寒挡一挡酒,谁料有?人却比他先一步起身?。
“闵小?姐误会了,庄总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毕竟再这么?拼酒拼下去,薛少可就要心疼他珍藏的红酒了,不如这样,我替庄总喝三杯,你们随意?就好。”
一道低沉清朗的声音忽然在众人耳畔响起,在这个?局面尴尬的时刻无异于天?籁,只见陈恕不知何时起身?挡在了庄一寒面前?,他当着闵柔的面倒了满满三杯酒,然后面不改色喝了下去,末了将空酒杯反手倾斜,莞尔一笑:“今天?是?薛少的生日,不要伤了和气才好。”
他的面容实在太过?惊艳,喝完酒之后眼底便多了一层细碎的水光,含着笑意?看人的时候任谁也生不起气来。
闵柔见他连干了三杯酒,低头略显尴尬地挽了挽耳畔的头发,面色酡红,小?声呐呐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庄总倒酒实在倒太多了,实在不行我替蒋晰喝三杯也行。”
陈恕闻言却是?拿起杯子,给她倒了半杯果汁,浅笑着递过?去:“我觉得还是?喝果汁更好,万一两个?人都醉倒了也不太妙,闵小?姐觉得呢?”
闵柔哪里还说得出什么?,红着脸接过?杯子,低头喝完了。
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就这么?悄无声息化解了,众人不约而同在心底松了口气,看热闹归看热闹,他们可不想看见庄一寒和蒋晰真的打起来。
庄总能找到这种小?情人也是?走了狗屎运,毕竟漂亮的好找,想找个?有?脑子的却难如登天?,再加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也难怪能让眼高于顶的庄一寒看上,没看见闵小?姐有?了未婚夫都差点被迷得晕头转向吗?
庄一寒眼见陈恕挡在自己面前?喝完了三杯酒,神情一瞬间变得格外复杂,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攥紧,牙关紧咬,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一定?要和蒋晰争那口气,或许是?不甘心吧,不甘心那么?多年掏心掏肺的付出,最后被别人当做笑话一样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不甘心自己被蒋晰耍了那么?久,最后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
说不清是?酒意?上涌还是?别的,庄一寒闭了闭眼,只感觉喉间酸涩难言,连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他身?形轻晃,控制不住踉跄了一瞬,却在下一秒跌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你喝醉了,我扶你出去吹吹风。”
陈恕没有?询问庄一寒为什么?会如此?失态,他和方倚庭等人微微颔首,然后扶着庄一寒从后门离开了包厢,将众人探究的视线隔离开来,原本和闵柔低声说话的蒋晰似有?所觉,回头深深看了他们一眼。
包厢外面是?一条走廊,四下寂静无人,只有?一扇半开的窗户,夜风从外面吹来,让人大脑多了几分清醒,庄一寒却颇有?些借酒撒疯的意?思,将脸埋在陈恕颈间,死?活就是?不肯撒手。
陈恕拽了两下没拽开,也就随对方去了,他一手搂着庄一寒的腰,一手将半掩的窗户推得更开,顺便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姿态漫不经心,仿佛并不在意?庄一寒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庄一寒久等半天?,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安慰,却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烟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陈恕,他眼眶泛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难过?哭的,一缕碎发悄然滑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脆弱,声音沙哑:
“陈恕,我心情不好。”
陈恕嗯了一声,心想关自己什么?事,他把烟取下来夹在指尖,温柔摸了摸庄一寒的后脑:“心情不好我陪你待会儿。”
庄一寒错愕望着他:“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陈恕闻言乐了,差点笑出声,庄一寒心情不好说白了都是?自作自受,自己又有?什么?好问的。他屈指轻弹烟灰,语气温柔而又蛊惑,伸手摸了摸庄一寒冰凉的脸:“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只是?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嗯?”
庄一寒感受到脸颊处传来的温热,控制不住闭了闭眼,或许是?酒精作祟,那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更加明显,他低头紧紧搂住陈恕的腰身?,把脸埋入对方颈间,也不知是?在说喝酒的事,还是?在说蒋晰:“不会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再也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今天?这场闹剧总算是?断了庄一寒心中最后的念头,只是?毕竟喜欢了那个?人整整九年,此?刻周身?还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被无边阴霾笼罩着。
这对于恶魔来说是?最好的养料。
一条黑蛇从陈恕手腕凭空出现,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准备伺机而动?,然而还没等它汲取庄一寒身?上的痛苦饱餐一顿,酒店天?花板上方忽然出现另外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吸走了庄一寒周身?那片名为痛苦的黑色阴霾。
黑蛇见状原本兴奋摇晃的尾巴尖倏地一顿,那颗蛇头居然硬生生看出了一丝惊讶错愕的情绪:【?】
居然还有?人敢和它抢食?!!!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黑蛇敏锐察觉到这团阴影有?些不同寻常,立刻缩回了陈恕的袖子里,只露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暗中窥探。
那团阴影却毫无所觉,贪婪吞噬着庄一寒周身?名为痛苦的情绪,体型像气球一样越涨越庞大,直到把那些情绪吸食殆尽,它这才满意?转身?离开。
黑蛇见状悄无声息跟了上去,目光阴沉,难掩杀气,恨得差点把獠牙都咬碎了。
该死?的烂泥巴,居然敢和自己抢食,看他不撕烂对方的嘴!!
然而当黑蛇愤怒跟踪这团阴影来到举办生日宴会的包厢时,却惊讶发现对方忽然变成一缕黑雾,飞快钻进了酒桌旁边一名男子的身?体里,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彼时那名男子正浅笑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酒,他穿着一身?浅色西?装,在灯光下显得风度翩翩,左手还搂着一名穿白色长裙的漂亮女子,无疑是?宴会场上的焦点之一。
别人都称呼他为……
蒋总。
深秋时节,天?气越来越冷,陈恕带着庄一寒在走廊窗边吹了会儿风,没过?多久就感受到一阵寒意?,他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把窗户重新半掩,这才拍了拍庄一寒的后背道: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或许是?抽了烟的缘故,他的声音比起平常略显低哑,透着一股冷淡的性感,庄一寒也不知道自己是?喝醉了还是?别的,越来越站不稳身?形,脸颊蔓延一层薄红,他望着陈恕,嘴唇蠕动?半天?,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吐出一句话:
“我想回家了。”
“那就回家。”
陈恕干脆利落替他做了决定?。
这场生日宴会因为蒋晰的到来被搅得乱七八糟,再留下去也没什么?必要,庄一寒给薛邈发了条短信,这才和陈恕一起离开。
今天?他们两个?都喝了酒,所以开车的是?秘书闫凯,他或许是?误以为两人同居了,也没问陈恕住哪里,直接朝着庄一寒的住处驶去了,偶尔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好奇抬眼,借着后视镜悄悄打量老板的“小?情人”。
庄一寒酒量本来就不好,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返后劲了,昏昏沉沉倒在陈恕腿上,显得格外安静。
陈恕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庄一寒身?上,然后偏头看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致,一个?人兀自出神,他脑海中总是?控制不住回响起今天?陈楚尧在包厢里说的那句话,莫名有?种淡淡的不安感。
当然,只是?替段成材不安,陈恕自己倒不太在意?。
人命这种事,没经历的时候怕,经历过?了也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