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悯躲在暗处,停止喷吐魇雾,整理自己从下朝的大臣那儿得到的消息。
柳怀信照例上朝了,但是现在在宫中议事,他们要讨论什么,倒也好猜,无非是选谁做皇帝。
从柳怀信对政事的参与度来看,白皎暂时没有打算把他带在身边。
这就好办了,起码宿阳这边有柳怀信和姬麟两个妖党,不至于摸不到白皎的任何影子。
不过若想再深一步探查,只能再等等了。
商悯在隐蔽处解除身外化身,让它恢复成陶俑形态,将灵识投入赵国的本体化身之中。
……
赵国,始宁城,王宫之中。
进殿歇息的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出来变两个人了?
赵王身边的太监小李子狐疑地盯着敛雨客,守在外面的侍卫也虎视眈眈,就差李公公一声令下把这两个贼人拿下了。
敛雨客远远对着李公公拱手:“在下失礼,这是舍妹孟玉,她自小生于山野,不懂俗世规矩,这才冒失闯入了宫中来找我,望赵王谅解。孟玉本事不逊于我,还请公公通禀,容许我带她一起去面见赵王。”
李公公脸色僵住,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直接把两个人带过去,这事儿确实不好不禀报赵王,于是他勉强点了下头,对他们说:“还请留步,稍等我片刻。”
他转头就走,边走边想这两人到底是何来历,一般的江湖客当然没能耐让赵王特意交代底下人以礼相待,毕竟赵王自己就是个不拘礼节随性至极的人。
让一个随性的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谨慎对待,可见这敛雨客不寻常。
敛雨客是揭榜入宫的,他揭榜后直接对守在旁边的官兵道:“在下想面见赵王。”
这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给那官兵都听懵了,但这事儿他们做不了主,于是禀报给了上头的官儿。
敛雨客到了那官面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官员满头大汗地带着他直接入宫了。规矩不规矩的倒在其次,主要是赵王已经有了口谕,说碰见奇人异士可以直接进宫通禀免去条条框框逐级上报。
总之,这敛雨客就这么进宫了。
他面见赵王时说了什么,小李子没在旁边听着,但是他看出了赵王对此人的重视。
接着小李子又想,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岂不是在说他们也有能力刺王杀驾?
他不敢耽搁,急匆匆给赵王禀报了此事。
“有意思。”赵王看过来,吓得小李子心里一颤,“你的意思是说,她绕过所有宫女太监还有侍卫,连暗处的暗卫也绕过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了王宫?”
“就是这个意思。”小李子苦着脸。
“不愧是本王苦心寻找的能人异士。”赵王不怒反喜,拍着手高高兴兴地说,“要是和本王手底下的人一样无能,那除妖的事儿也别指望了,等妖攻进王宫本王死了算逑。”
小李子早就习惯了她喜怒无常的性子,可是这一回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古怪,强忍着让自己的表情不露异样,按照赵王的吩咐去叫人了。
待商悯进宫,赵王正在王座上翘首以盼。
真的是翘首以盼,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盯着殿门,就等着看那夜闯皇宫的奇侠是何许人也了。
一看商悯一个身量矮小的女孩进来,她一愣,碍于秘术没看清她的面容,但一瞧就知道她年龄不大,没等他们俩行礼就道:“敢问少侠年龄几何?”
商悯把三辈子年龄一加,认真算了算,一本正经:“禀赵王,在下今年大约有六十了。”
敛雨客暗自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定力如此,也有濒临破功的一天。
“少侠……大侠驻颜有术。”赵王从王座上起来,走到下方仔细看着商悯,拱了拱手道,“这等驻颜术能否传授于本王?”
“实在无法传授。”商悯实话实说,“外表不过是皮囊,灵魂如何常人无法看清,这才会执着于表象。驻颜有术又如何?人皆有一死。即便我表里如一,真是孩童又如何?能解赵国之危,何必在乎外表?”
赵王大失所望,还是不死心,“本王拜你为师也不能传授吗?”
商悯愣了愣,歉意道:“叫王上失望了。”
她琢磨着,也不知赵王走的是什么路数,怎么感觉她有点……不着调?
是装的?感觉不像。可能是性情如此,再加上本身又是君主,任性惯了。
虽然她表现得不着调,可是商悯不能真把她当成不着调的王,一个不着调的王不会使臣民顺服,也不会屡次解瘟疫之危。
敛雨客在面见赵王之前就在始宁城中里里外外探查了一遍,还算了几次卦,确定赵王没有大问题,这才敢揭榜进宫。
经历翟王一事,他行事可谓慎之又慎,生怕哪个王又是妖假扮的。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赵王意兴阑珊,“本王不治你擅闯宫廷之罪,但是你要回答,为何你的兄长先进宫了,你却昨晚才进宫?”
“是为了捉妖事宜,一直在外探查,直到昨晚才事毕。”商悯道。
赵王道:“敛雨客说瘟疫皆是妖魔所为,妖魔何在,可有头绪?”
“事关重大,”商悯道,“请赵王屏退左右。”
赵王笑笑,没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反倒看向敛雨客,“昨日你说话虽一板一眼,却也不像这锯嘴葫芦一句不吭,怎么今日半点儿话也不说了?”
“在下不善言谈交际,还请王上见谅。妹妹本领不弱于我,倒也无需我多言。”敛雨客温和一笑。
“年长的听年少的,真是有趣。不知你年龄几何?”
“比舍妹大上许多。”
赵王一怔:“这驻颜术本王也想有。”
她看向身边的宫女太监,挥手让他们都退了出去。
“说吧,妖魔踪迹,二位有何见解?”赵王审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