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瑶跟素璎不一样。”叶有华看妻子有些迟疑就说了一句，“素璎一贯懒散不怎么上进，素瑶比素璎的性格还要倔强。”素瑶小的时候不懂事的时候，看着别人的花戴好看就要抢过来，后来虽然岳父好好教养了一番，但是这个倔强的性子一直就没有改过来。

朱娇娇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然她也不会顺着素瑶关于自己前程的想法来了，“就是制衣厂，现在说起来去工厂上班是好的，但是将来，下岗的人何其多。”朱娇娇是见识过下岗工人的苦楚的，并不觉得去工厂是什么好事情。

“不成的话，那就想办法开个服装厂？”叶有华说着就真的来了兴致了，“我恍惚之前听你说过一句，哪个村就是个秋衣村来着？”

朱娇娇记得自己是提过一句，不过那也是考虑着老门山将来的发展前途的时候参考了一番而已，“咱们老门山不是已经确定好了要往旅游这一块发展了么？还搞什么服装？”

“不，我觉得。”叶有华认真地跟妻子细细地分析，“你之前也说过，发展旅游这一块的咱们老门山也是要自己的风味特产的。当然，熏腊辣酱鸡鸭鹅零碎还有果汁之类的确实是不错，可是，如果一起发展服装这一块不也挺好的么？”

朱娇娇想着梦中有一回她的魂魄跟着成忠出门参加一个旅游团，那些个什么旅游村之类的，发展起来的东西也确实是千奇百怪的，衣服这一块，也是发展得挺好的。

她当时也还看过那些个衣服，原料都是些劣质的仿锻料，至于款式，怎么看都怎么像是旧式的寿衣一般的，怎么看怎么寒碜。如果老门山真的是发展出来一些特色服饰，只要好好掌控品质，未尝不好呢。

夫妻两个商量着也就越发地觉得这个主意是顶顶好的，这么一想，素瑶往服装这一块发展也是挺好的，至少将来老门山发展起来了之后，少不得素瑶也能参与了。

“不然还是打听打听，关于服装这一块有没有什么学校可以进修的？”朱娇娇觉得别管进修的时候能够学到多少东西，“进修过的名头也更好听一些吧？”

叶有华自然就把事情给应了下来了，“这事情咱们可以慢慢打听，素瑶还有几年时间才高中毕业呢。”

第二天早上，叶有华问孩子们给成忠的回信有没有都写好了。他要看着时间寄东西出去。

素瑶几个就把自己的回信给拿了出来，“这是给大哥的回信。”每个人都把信件给折叠成了一个方胜模样。

叶有华问了一句有没有写什么不能写的东西，孩子们都摇头，“没有写呢。”

得到大家的回复之后，叶有华也没有检查，这便把信塞进包裹里准备要请今天去云雾水库轮班的社员们给带到县城里寄出去。

这包裹赶得这么急要寄出来，主要是今天刚好有进城的社员，能顺便帮忙寄了信。

现在就连成忠也出去了之后，朱娇娇关心素璎之余，就把心思放了大半在素瑶身上了，自打知道了素瑶已经为自己选定了前路之后，朱娇娇就越发用心地教导素瑶缝纫之事了。

绣花跟中医一样，也是属于四旧中的一种，朱娇娇很早就不大敢明面上教导家里的孩子们，不过不教绣花，只教一些基本上的针法这还是成的。

教针法也不怕不安全，别的不说，家家户户的衣服总是一直都有在缝补的吧？

朱娇娇教素瑶并不全部都是依靠了缝纫机来缝纫衣服，而是教了素瑶靠手工来飞针走线，“真正做得好的，更叫人觉得精致的东西还是得手工做出来的。没学会手工制衣，就去用机器做出来衣服，这些个衣服，总有些叫人觉得过于死板。”

“你学会了手工制衣再去用缝纫机制衣，就能发觉得出来两者的感觉不一般了。”朱娇娇说这话也不是胡说的，家里也是有成忠之前在煤机厂的工衣的，这工衣看起来就完全是死板僵硬。

为了怕工衣的说服力不怎么足够，朱娇娇还翻找出来素瑶自己以前的做的衣服，“你到时候学会了手工制衣之后，再使用缝纫机制衣，两相一比较，就能看得出来有些什么不一样的。”

做绣活自然是于敏乔的手艺更厉害一些，于敏乔也教了素瑶一些诀窍，末了也是叮嘱素瑶，“这些个东西，你学会了之后，以后在外头记得要避讳着来用，不能叫人知道你在用绣花的手艺。”

特别是楚南县城里的一些工厂，里头的人很是复杂，有些人说不得因着嫉妒就会去举报的，这种时期，不小心防备是不成的。

就在素瑶认真地跟着阿婆和姆妈学着手工飞针走线的时候。

素璎还没生，老门山又热闹了起来。

这一回，也不是外来的知识青年们闹事什么的。而是老门山自己的社员在闹腾。

当然不是在闹腾老门山，不应该说，要闹腾的不是老门山，不过，闹腾到最后还是得要惊动老门山了。

事情的起因是金小荷回来了。

几年前在叶有华家里闹腾了一番，后来走了之后再没有什么音讯的金小荷突然间又回来了。

这一回金小荷回来是说要结婚了，跟家里要嫁妆来了。

备嫁的女儿跟家里要嫁妆这事嘛，按讲究旧式规矩来讲，并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哪家哪户嫁女儿出去都是要备嫁妆的。

老门山好些人种梧桐树的，就是为着给家里的女孩子家出嫁的时候用来做家具的。

金小荷之前那么一番闹腾，在老门山的名声自然是很差的，也就是老门山奉行家丑不外扬，没有给张扬出去，不然怕是整个桥湾都会知道金小荷的丑事。

这次回来，金小荷说是要嫁妆结婚，看她一个姑娘家，今年也是有二十六七岁了，老门山的姑娘子，在这个年纪还真的是大多数的早就结婚了。

总而言之，大家没觉得金小荷回家来跟父母要嫁妆有什么不对的。

那又是怎么闹腾起来了的呢？是因为金小荷不满意家里给的嫁妆，她觉得太少了。

老门山早些年前的兴旺那是大家都心中有数的，金小荷虽然不管家里的账，但是心中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这一回她要嫁妆也是什么家具之类的陪嫁都不要，只叫家里给她折算成钱，说是她拿着钱自己去准备家具之类的陪嫁。

这样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是金小荷自己乐意。

小荷爹娘也是疼爱女儿的，尽管队里说了财不外露这事，他们也给金小荷准备了两百块钱做为嫁妆。

这两百块的陪嫁在整个楚南来讲那也是很不少的了，因为农村里嫁女儿，陪送的家具之类的都是家里自己种出来的木材，好些人自己家就把木工活给做了，自家不做的，给外头做也就是给个手工钱，整套家具合起来也是基本上不会超过十块钱的手工费的。

除了家具也会陪嫁现金的，但是哪家嫁女儿也不会再陪送两百来块钱的。

当然叶有华家除外，他们当初嫁素璎的时候给陪嫁的压箱底的钱不算太少。

别管怎么说，金小荷的这一份，不少。

金小荷不满意，张口就要五百块钱。不给，就闹腾。

可把金小荷的爹娘给气得个半死。

别管金小荷如何地闹腾，这个陪嫁金额的口子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开的。金小荷结婚晚，但家里其他人结婚不晚，上头的兄长都是有娶妻生子女了的，金小荷底下的弟弟也是娶妻生子女了的，姐妹们也是有嫁出去了的，兄弟们结婚时的事情且不说，嫁出去的姐妹们可不是这个陪嫁金额。

为人父母的，偏心的是有的，但是一些大事情上还是会一碗水端平的。

如果金小荷要拿陪嫁五百块，那其他女儿们嫁出去的陪嫁要补吧？还有儿子们的分家钱，金小荷父母给儿子们分家也是要给一些分家钱的，不过也是不会给太多就是了。然后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呢，也是要给儿子们补足五百块么？就是万元户也是经不起这般消耗的。

这些年老门山的收益又很低，说不定金小荷父母且还补不出来这个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