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是说腊月初七要货，说是最晚腊月初八的时候就要送货上门，刘支书急得很呢，“这也要得太急了！要不是咱们做出来经验了，明天后天不一定能出货呢。”

“没事，既然那两边说的是最晚初八送货，那咱们就还有时间。这事真不用担心，咱们之前不是早就把事情给安排好了么？不怕来不及呢。”叶有华把家人送回家里也没有停留，又急急忙忙的赶着牛车跟刘支书去了大队部。

这会大队部的那个晒谷坪一片血糊拉碴的，知道大家赶得急，没那么注意，才搞得这么马虎的。叶有华也就无视了那一地的血迹，“今天忙得怎么样了？”

“杀猪这边今晚赶个夜班，估摸着是赶得过来的。我看对面养鸡场也还行，天冷了鸡都是喜欢窝进鸡圈里。就是鸭跟鹅在水库那边有些麻烦，连孩子们都一起叫上了，但我估计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管着杀猪这一块的朱荣和边盯着事边回叶有华的话。

叶有华看了看水库那边，天气是冷了，但是鸭跟鹅都不怎么怕冷，还是经常喜欢在水库里游玩，又都是放养的，猛然间很难赶进窝装笼呢。

“刘支书，你盯着这边的事，我得去水库那边看看。”叶有华看了看忙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就说去水库那边看看。

刘支书点点头，“这边我盯着，你放心吧。水库那边去了好些孩子，你叫他们小心着点，别掉进水库里，这大冷的天，再怎么不耽搁拉上来也容易风寒，大冬天的得了风寒也难好呢。”

叶有华自然是应下了，大步往着水库那边走。

等叶有华去了水库那边就看到素璎成忠素瑶成义也来了，看到叶有华，成忠连忙打招呼，“爹爹，阿婆在家里看着小成智，姆妈和阿公去了养鸡场，我们来了水库这边。”

“注意着点，别往水库边上凑。”叶有华看着忙碌的人群也不好叫孩子们回去，只得叮嘱了一番。

成忠几个孩子齐齐点头，“知道呢，阿公阿婆和姆妈都说过的。”

叶有华一家回来老门山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忙了一会天就黑了，哪怕水库边上点起来好多火把，大人们也不敢叫孩子们来帮忙了，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水库了，黑灯瞎火的太危险了，“回家去暖和暖和。”

“那我们帮着把鸭笼鹅笼抬下去吧。”孩子们不忍心叫大人们忙乎自己回家去暖和，就说搬些鸭笼鹅笼，这些个是不用在水库边做的，可以直接从山里过的。

叶有华看着一群目光有些急切的孩子们，只得点了点头，老门山的孩子都是些好孩子呢，“你们五六个一群，两个一前一后举着火把，四个抬笼子的，路上慢着点，不要着急。”

得了叶有华的话，哪怕风雪交加，孩子们也欢呼着去忙乎了。

大人们撑着竹筏在水库里把鸭和鹅往场子里赶，也不敢赶得太急了，这群鸭和鹅在水库里放养久了就有些野性，赶急了就喜欢四散逃开，大家就是做了白功了。

大人们赶鸭鹅，在山头上的孩子就忙着把鸭鹅装进竹笼，这种竹笼是特意做来装鸡鸭鹅的，一只笼子最多也就装十只鸭，但这种竹笼比较好堆放。

装好了竹笼，孩子们就六个一群地把鸭鹅笼子抬下山去。

水库边上点了许多的火把照明，幸亏松脂火把不是那么容易熄的，也不怕风雪。

忙到一半，荣亮领着一群人上了山，顶着风雪也是一头一脸的汗水，“有华叔，这是周边几个大队听说咱们这边忙，特意赶过来帮忙的人。”

老门山的社员们看着这一群青壮汉子，有龙门大队的，也有八鸣和石棉的，隔得挺远的清塘也来了人。

天气虽然冷，但是看着这一群外村的青壮们，大家心里突然间就热烘起来了。

就是叶有华心里也很是感动。说实话，当初他做事情的初衷一开始只不过是不想自己家里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罢了。后来老门山发展起来从来都不拒绝周边的货也是因着老门山的买家吃得下这个量，他权当做个顺水人情。

就是前年年底，周边大队大多把猪卖给了卤菜加工厂，老门山许多社员知道了之后心里都很生气。但是叶有华其实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在他看来，大家不过是利益关系，他认为利益关系也就是这般罢了。

可这会看着这一群自发赶过来帮忙的外村青壮们，他心里又有了不一般的感觉，可能，这个世上不仅仅是有利益关系，可能，还是记恩的人比较多吧。

有了这一群青壮们帮忙，老门山只这个晚上就把东西都给整好了。

叶有华吩咐了荣亮叫人做了早饭招待这一群人。吃完了早饭，这些青壮年还把赶过来的牛车给留下了，“你们刚好可以用来送货去县城。”

大清早的送走了这一群人，大家就默不吭声地装车，老门山本身的牛车不少，又还有外村借给老门山的牛车，加起来也有六十多辆牛车了，把竹笼子摞得高一些，也就够用了。

把东西装好了，也没有等腊月初八，草草地吃了些饭，都没有休息一下，大家就赶着牛车进城了。

刘支书因着年纪大了，昨晚也没有休息，大家都不放心，就让刘支书留家里了。

上午睡醒了，刘支书就在村口一户人家家里干坐着等人回来，这一去就直等到天黑了好一会，到了晚上八点多，大家才回来了。

叶有华把刘支书接上牛车，难得面色疲惫的带着一群干部们把钱放进了大队部的铁柜里。

放好了钱，这才有了精力跟刘支书说话，“今天出发早，又是下坡路，上午十点不到的时候，咱们就到了县城了。因为加工厂和门市部都要去送货，咱们进了城就兵分两路了。之所以拖了这久，还是因为两边都想要扯皮。”

扯什么皮呢，无非是不想马上就结算罢了，挑三拣四的，真的是鸡蛋里头挑骨头似地挑了一堆子的问题。

叶有华去的是加工厂那边，加工厂那边扯皮先说猪是昨天宰杀的，过了夜了就不新鲜了。且不说卤菜加工厂的猪肉本来就是用来腌制的，而且这是滴水成冰的大冬天，这会的猪肉，过一夜就不新鲜了吗？

叶有华当时就说，那可能真的没办法交货，老门山最后几头猪也是半夜时分宰杀的，都是过夜猪呢。

后来估计对方也觉得这话有些不占理，就改口说数量多了，加工厂收不下，要是全部收下了就要延期结算。

叶有华对于这次来加工厂送货会有一些不顺利这事，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的，他也不生气，就说，既然收不下这么多数那他就不交这么多数，剩余的运到门市部也是一样的。

然后对方又改口，说有些猪肉太肥了，太肥了做卤菜味道不行。

叶有华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他就说那这些太肥的猪肉就不送加工厂，先留下来，到时候他们送门市部去，那边肯定能收的，毕竟好些人就是喜欢吃肥肉。

反正别管对方怎么挑剔他都认了下来，他也不勉强对方，对方一说不行的，他就一口应下了不给加工厂交这些不行的货。

其实他也没有想着跟加工厂能多做几回的买卖，将来如何也难讲，现在是能有一回是一回，反正是不想掰扯结算的问题。

再不行，他就厚着脸皮去找秦孟的关系，把东西给销到机关单位去，让这些机关单位欠一欠钱，到最后说不得还能得个干部们的情面，总是能想出来一个出路的。

大抵是叶有华坚定的态度叫对方知道没得商量了，只得作罢了。

事实上，老门山这一批干干净净直接就能腌制的猪肉还是比他们收回来的整猪要好用的，更何况老门山的价格比统一收购价低了一成，要知道别处给的还是整猪，价格能接受低半成就很不错了。

卤菜加工厂那边到底是不情不愿的把货款给结清了。

结完加工厂的事情，叶有华又去了门市部那边。

门市部那边，等了这么久了，干脆还没叫老门山的货放过去点数。

门市部是傲气得很的，他们可是敢跟公社扯皮的。

所以叶有华看到这场面也不是很意外，他直接找了罗科长介绍的那位，“要是今天不能收货了，咱们就把货运回老门山去，不然夜了那路就不好走了。不过得劳烦你帮忙开个单子，证明咱们老门山没有延误货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