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离乡就贱了。

这大冬天的冷得不像话，越往北上越冷啊，那一路的艰辛且不说，出门在外就是吃饭都不方便呢，老门山还不流行出差报销餐费的，自己出钱哪里舍得在外头吃啊。

那就得自己带吃的东西过去，怎么弄也就是对付对付着吃饭罢了，大家在老门山里，多舒服啊，一回家那是暖和和的姜茶，热气腾腾的饭菜，晚上睡的还是暖暖的屋子。

这可比去外头跑要舒服多了。

出差又不是什么舒服事情，大家真的是宁愿去给粪坑搅拌也不愿意出门去跑的。

晚上荣亮几个还是上门来又请教了一会，朱娇娇拿了一包腊肉，又把特意油炸出来的米花给他们带着，“你们到了省城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帮忙我们把腊肉带给素珊，没时间这腊肉你们就自己带着路上吃，说不得素珊他们也马上要放假了。这油炸过的米花你们带着在路上吃，油炸过的米花也不用煮，直接用开水泡一泡就成了，你们想吃咸吃甜只管加配料就行了，也比你们吃粉条也方便许多。”

这几个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哪用着有华婶你给这个啊，家里也有呢。”

“家里有也未必来得及油炸呢，这几年糯米种得也不少，这米花也不是贵重东西，带着吧。这个也就是方便快捷，省得你们太赶的时候还要想办法泡粉条煮粉条。”叶有华就让荣亮几个把东西收下，又叮嘱他们，“素珊学校那边你们若是有四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就去，没四个小时的空闲时间那就别去了。省得赶不上去洪城火车。”

又把从省城火车站去省城大学的客车路线还有素珊的班级告诉他们。

“嗯，我们知道了。”荣亮几个最后不好意思地拎着一大袋子油炸好的米花走了。

第二早上，荣亮几个很早就搭着牛车去县城赶车了，要赶县城那趟客车去昭州火车站呢。

荣亮几个出发了，老门山这边也把去山上捡落叶的事情给做了起来。

老门山要说田地是不怎么多的，可这山却是挺多的，老门山有一半多的社员就是直接在山上修的屋子呢。捡落叶这事情也是便利得很。

很快只半个上午的时间就把需要的用量捡得差不多了，老门山学校那边的粪坑，还有养殖场猪圈那边的粪坑，各家各户的粪坑，都给搅拌了好些落叶进去，大家只管等着明年开春的时候来用肥料了。

这件事情做完，下午大家就开始要收起萝卜白菜来了。

等收完萝卜白菜之后，这些地也是不准备种菜了，而是准备到时候在山谷间移植一些土壤过来，今年这剩下的时间里到明年开春之间，就先给空着了，到时候是不是要长出来什么绿肥就看运气吧。

“怎么还不下雪啊？”好些老人家看着这晴朗的天就又有些担忧了。

大家也是有些奇怪，“今年这雪也太迟了些吧，往年那可是冬月里早就下起雪来了。”

“不会是要等到除夕的时候才下雪吧？”

除夕才下雪这事往年也不是没有过，“这样一来明年开春土地解冻的时间就有些晚了。”

“那这萝卜白菜还收不收啊？”要是那么晚才下雪，绿肥发芽也得晚一些了，这萝卜还可以撑一段时间啊。

大家商量过之后还是决定把萝卜给收了，“还是先收了吧。山谷里的土再怎么软和，那也不好挖呢。”

“这下雪晚不晚的倒是不着急，只要别不下就成。”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这萝卜白菜慢慢地收了，还得整治，该切片晒干的切片晒干，该洗干净晾干做泡菜的也得做起来了，要是舍得的一点，就是白菜也还能做盐菜呢。

荣亮几个出发之后过了两天，叶有华接到了秦孟领导的回电，腊月二十六那天，秦孟领导做中间人给他引见卤菜加工厂的厂长。

以秦孟的为人，这事到这里差不多也就是能定下来了，大家知道之后还惆怅了一番。

不过还得收萝卜白菜呢，大家一边忙一边等着下雪，但直到几天后，先是队里的大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放假回来了，接着就是荣亮他们从外地回来了，这雪也没有下起来了。

荣亮他们回来之前是先打了电话的，队里估摸着时间派了牛车去县城里接人，这没下雪就不怕火车客车晚点，正正常常地把人给接回了老门山。

还别说，出去了这么一趟，大家的气势都不一般了。

“有华叔，刘支/书，咱们总算是不负所托。”邓州程在老门山的会议室里拿出来了两份合同，“一份是纺厂的，一份是工业厂的。”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市区的供销社咱们没有找对门路。”

叶有华接过一份合同，刘支/书拿起另一份看了看，看完了手里的又换过来看，“这合同买卖数量不小啊，两边加起来比申沪那边的合同也是差不多呢。”

“明年的买卖，咱们也不用担心了。”叶有华对刘支/书说到。

从这份合同来看，确实是如此。

荣亮几个跟那几个小子一下子在老门山的形像都高大了许多，“没想到没有叶队长领着你们也能做事情了啊。”

个中辛苦大家自然是不说的，几个小子只把自己这一行的事情给吹得天花乱坠，当然信的人不多，大家也就听个乐子罢了。

荣亮几个这回在外头其实还是挺辛苦的，到底是第一次自己主事，有些胆怯呢，供销社跑了好有两三天的时间，几个地方都没有效果，最后还是去了大型工厂，第一个找的是橡胶厂，“咱们不会办事，一去就给办砸了，不然，橡胶厂也是挺大的一个厂子呢。”

“后来才知道，原来橡胶厂里有很多人是申沪来支援的，他们不一般呢。后来那两个厂子就顺利多了，上午一个下午一个也就跑完了。”

最后才说了去省城给素珊送东西的事情，“我们那天到省城才五点钟的样子，搭上早班车去的素珊学校，客车挺快到的。按着班级请守门的大爷帮忙找到的素珊，一看到简直不敢认了，素珊现在是完全变了模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里不晒太阳的缘故，整个人白了好多，还有，素珊又长高了一些呢。”

“穿着打扮也不一样了，穿得好洋气啊。跟于夏青穿得也不一样呢，于夏青穿的还是跟以前在老门山差不多的衣服，不过于夏青也白了好多，她早自习的教室跟素珊的教室挺近的，素珊叫了她一起来的学校门口。”

“后来还看到了邓良弼，好像是于夏青请了同学帮忙叫的，邓良弼也变得不一样了，他也长高了变白了，说话更是斯文了好多。倒是于夏青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听说之前国庆节的时候邓美姝跟金小荷她们也过去省城大学找素珊他们了，还有那个听说是县城的黄静慧也去找了素珊她们。”

“于夏青说金小荷也变了好多，以前哭起来给人有些惊悚的感觉，现在哭起来就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了，现在哭起来也不是以前那副嘤嘤嘤的模样了，反而是只流眼泪不出声的那种哭，反正变得是很不一样了。”

“不过，于夏青说，她现在看到金小荷哭已经不是觉得惊悚了，而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说她看到金小荷哭就有些胆颤心惊的感觉。不过好在金小荷不针对她们，只针对黄静慧，每每害得黄静慧好尴尬的。”

叶有华几个认真地听着荣亮几个说话，听到说金小荷的时候大家也有些皱眉头，成义急忙忙地问，“那大姐姐瘦了没有啊？”

“没有，素珊没有瘦呢，比在老门山好像还胖了一些，她现在做了那个什么学校的干部了，听说是他们教授推荐的。”

“于夏青说，那个教授很喜爱素珊有本事，特意叫了素珊去什么实验室做了帮手，平时也是跟着那个教授还有师兄师姐们一起吃饭的，吃得比较好呢。这回素珊要晚点回来也是因为实验里还有事情呢。”

“大姐姐这么厉害啊？”成义好崇拜啊，“教授都叫了大姐姐去帮忙？教授听说是很厉害的家伙呢。”

邓州程一向沉稳的，也有些忍不住脸上的暖暖笑意，“可不是么，我们一听就觉得好厉害呢，于夏青还说，素珊那个专业的一年级的新生里头只有素珊一个入选了呢，可见是真的很厉害啊。”

这话听得就连素璎跟成忠素瑶也是连连感叹，“咱们家大姐姐果真是好厉害啊！”

“大家能考上大学就觉得了不起了，素珊更了不起呢。不过，听说邓良弼也被他们一个教授选中了，听说还是直接拜了师的呢。”

成义瞪圆了眼睛，“这是比大姐姐还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