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泡好黄豆朱娇娇又伺候了成义换了尿布,才坐了回去继续做针线活。
正做着,外头院门走了几个人进来,“有华媳妇,我们过来拿衣服。”
这是昨天朱娇娇跟其他队里干部媳妇说一声通知下社员过来拿衣服,今天他们才来了。
“好,请坐会。我去楼上给拿下来。”朱娇娇看了看来人,让了个位置给她们,又端了一杯姜茶,才去了楼上。
来的都不是第四生产队的,四队的两个昨天领玉米种子的时候就拿走了衣服。
朱娇娇拿了衣服下来,看他们就坐的好好的嗑起瓜子花生来了。
瓜子壳花生壳满地乱扔,朱娇娇蹙了蹙眉,好一会才定了定神,“婶子们,来瞧瞧衣服怎么样?”
几个婶子丢下瓜子花生就像接过衣服,朱娇娇连忙递了块抹布给她们,“擦擦手,别把新衣服沾脏了。”
“还是有华媳妇讲究。”一个婶子接过帕子擦了手就笑嘻嘻说到。
另一个婶子也笑,“有华媳妇讲究着呢。”
朱娇娇把衣服递给她们,“这不是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容易,好容易做的新衣服可不能还没上身就脏污了。”
“那是那是。”看新衣服的婶子们看的很满意,连连点头,衣服检查过自然是没问题的,痛快给了钱就把衣服包了起来。
“可惜了,不然你玉凤阿婆还想你去给她娶新媳妇撑撑脸呢。”一个婶娘把衣服包起来也不准备走人,还是坐在位置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
朱娇娇倒是知道这个婶娘说的是怎么回事,不外乎是朱娇娇家也算是体面人家,迎了新娘子回来,得让亲家那边看看老门山的体面。
但是朱娇娇家不是全福人家,大家就有个忌讳,一个婶子说话就很不好听,“你爹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给你招个上门女婿,孩子还没有跟朱家的姓。”
“立照媳妇你这话过了,咱们家有华女婿可不差。”一旁做着针线活原本一直没出声的于敏乔就出声了,说话也很不客气,“这天儿也不早了,还做饭了,咱们也不留客了,你们慢走不送。”
立照媳妇听了脸色就有点不好看,到底没敢发作,一行人灰溜溜的走了。
“就不该心软帮他们做衣服。”朱娇娇也是苦笑,这群人,可真是见不得别人家一丁点好,明里暗里都要挑出来一点事来说道。
于敏乔也不客气,“你就是太心软了,当年买了那么多缝纫机,真正算起来,老门山哪个家里还缺了缝纫机了?不过看你好说话,衣服做得好,又便宜,才找你的。”
“下回不许再接这样的活了。家里也不指靠这几块钱。”于敏乔就不喜欢跟村里的这些媳妇子打交道,一个个的都有些小毛病,真正好往来的还真没几个,“她们在别人家说话可不敢太难听,不过是看咱们招的上门女婿罢了。”
朱娇娇也有些后悔,连连点头,“成,听娘的,下回再不接活了。”
“看把咱家孩子们的零嘴也给吃了,你再去装一点吃的。”于敏乔看着桌上几乎已经清空的盘子,还有地上乱糟糟的一片,“也不知道那嘴是怎么长得,这一会的功夫怎么就这么厉害,磕了这么多?”
“没事没事,阿婆,就当时我们吃的。”原本安安静静写着功课的几个孩子看阿婆这么生气连忙安慰,“反正咱们家也不缺这点东西,随便她们啦。”
于敏乔听了几个孩子的安慰心情更是郁闷了,不过孩子们也是在安慰她呢,她静了静心神,算了,也不计较了,不差这一点东西。
“我看以后要不还是让孩子们去楼上做功课吧,今天于家的那个媳妇子看了好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的。”于敏乔又想起立民媳妇的眼神,也不知道练毛笔字是不是不好。
朱娇娇听了这话不由得愣了愣,“她看什么?”这会还没到那时候呢。
于敏乔摇了摇,“也不知道她看什么,反正我觉得不怎么好。”
“楼上正准备砌墙呢,尘土飞扬的,要不以后还是去我房里做功课吧,总不至于奔房里去。”朱娇娇蹙了蹙眉,难道现在开始就情况不好了起来?她也只是做了个梦,一开始还是一直跟着在自己身边的,看到的都是梦中自己所看到的事情,没看到的事情也是不少的,想来,她没看到的也有不少事情?
“以后还是换个妥当的时间练繁体毛笔字吧。”于敏乔也说不好,不过她是知道丈夫跟女儿的忧心的,“练简体毛笔字我看是无所谓的,也好在孩子们今天练的是简体字。”
繁体字难写,孩子们都是第一时间把繁体字的功课做完的,作业做完就会收起来,这会都是练的简体字。
“嗯,行。我看这事得跟爹和有华说一说。”朱娇娇的面色也有点凝重,她记得那些上门来的人,但这后头的事情又怎么知道呢?有没有一个幕后黑手什么的,这也不是她看到的那些事情能说明的。
朱娇娇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一时间也有些心乱,但想想明年的日子,又稍微放下了点担心,明年的日子比这两年还要更难过,大家未必有精力来搭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姆妈,那咱们搬去房里做功课吧?”素珊年纪最大,已经懂很多事情了,她第一个做提议。
朱娇娇胡乱点了点头,“也行,你们去屋里吧。”
素珊就领着几个妹妹弟弟把东西往父母卧房里搬,然后又把小弟也给搬了进去,“我们看着成义,姆妈你放心。”
“嗯,去吧,做一会功课就歇一会。”朱娇娇帮着他们把东西摆放好才出来堂屋里继续做针线活。
“我看咱们还得把东西再次清理一番。”朱娇娇想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放心,“娘,你看,昨天找出来的毽子还有用铜板做的,这种有忌讳的小东西咱们还得清理清理,不能有疏漏。”
自家对外面都是已经耗尽了以前父亲挣出来的家业了,大家也只知道父亲以前在县城做了个小掌柜,明大掌柜这事父亲瞒得挺好,一直也没人知道的,大家也想不到父亲到底挣回来多少家业,毕竟,家里可不像那几个地主,家里一直就没有买过很多地,祖上传下来的那些地,族人多了也就分的没了。
父亲当初没有回老门山买地,一是觉得小掌柜就不能太大的出息,二也是朱氏家族大事情也多,买地容易,可之后却得面临一大堆的麻烦事。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名下那几亩地也足够嚼用,在县城吃住也有东家管着,买地就没再提起,后来回了老门山定居,情势已经明朗,也不敢再买地了。
否则说不得就得被归到地主土豪之列。
说起来是很清澈,里外里的也都看到了表面,可碰上事被闯了家门,人家真的搜到了证据那就没法说得清楚了。
“那就今晚再清理一下吧。”于敏乔的心也提着呢,听了女儿的意见立马就接受了,家里小东西多,不定哪里就有疏漏了。
朱娇娇心里挂着事,做针线活几次戳到手,她干脆不做了,找出来糊好晾干的鞋垫,拿着个锤子死命锤。
直把一个冬天的厚鞋底给锤得薄薄的,于敏乔捡过去一看就摇头,“你锤得这么紧实,纳鞋底的时候估计连钻子都钻不进去了。”
“那就先搁着吧。”朱娇娇把鞋底扔一旁,又捡了个鞋底来锤。
于敏乔看她心情不好,也就随她去了,锤得再紧实,搁上一段日子差不多也就会松一点,反正糊好的鞋底还多着呢,不在这一双两双的。
朱娇娇一口气直锤了四只鞋底才泄了气,“这日子真的是,往好的过就不行吗?”
于敏乔用针拨拨头发,“你不是也说了,新兴的日子大家都是摸索着过,好与不好,都得慢慢的过出来才能知道,知道了才能知道日后该怎么着。叫我说,再怎么过也比过去强。”
“过去的雷霆之怒那是满门抄斩,现在可没这事。”于敏乔慢悠悠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