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1)

老头顺利找着借口把精锐火枪兵送给了乖官,然后就说道:“至于二十万石送给朝廷做御料地,九州不好,九州乃是主公根本,最好能经营的铁桶一般,若是可以,四国甚至近畿,随便朝廷挑么,朝廷看上哪一块,就送给朝廷好了。”

乖官看着侃侃而谈的雷神老爹,忍不住有一种泪流满面的感觉,果然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慷他人之慨到这个地步,这种话得多么厚黑才说得出来,反正我暂时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四国如今大多数是长宗我部家的地盘,近畿更不用说了,犬牙交错一般盘踞着无数的地方豪族,结果老泰山一句话,就当成自己的给送人了。

“……老臣曾听南蛮人说起他们国度中一位英雄皇帝叫凯撒的有一句名言,我来,我见……”

“我征服。”乖官忍不住也说了出来。

立花道雪寿眉微挑,“原来主公也听过这句话,这就好办了,主公,您目前手上有三十艘铁甲船,整个扶桑只要有港口的地方,那就都应该是主公的啊!主公若愿意,老臣愿为鹰犬……”说着,就匍匐下来以额触地。

看在匍匐在地的立花道雪,乖官沉吟,心里头却是在想,我日后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如果再过五百年,扶桑也不知道是彻底成了华夏海外行省呢,还是依照历史的轨迹要扳回原来的道路上去,如果是前一种,雷神老爹无疑将会以类似高仙芝这样的名将流传后世,如果是后一种,恐怕要被骂为扶桑奸罢!

看乖官良久不说话,一直没开口的?z千代忍不住冲自己的夫君使眼色,而钟离四顾,最后就求助于闻人氏,凑过去低声道:“哎呀!段夫人,可能给下官翻译解释下什么意思。”闻人师师瞪了他一眼,不过也知道,他和乖官亲善的很,能对自己自称下官,那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就简单的把话说了一遍。

“我来,我见,我征服。”钟离低下头仔细咀嚼这句话,越是寻思,越觉得这话有味道,当真是每一个字都合他的脾胃,忍不住,就大喝了一声,“兄弟,哥哥我愿做你的凯撒,只要是船上佛郎机炮射程之内,那都是兄弟你的地盘,谁不服,就轰他娘的。”

也只有他这个土匪心性才敢如此说话,旁边闻人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儿,那凯撒是你做的么,那个可是外国的皇帝。

单思南打着哈欠,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一句话也听不懂,不知道说个什么,真没劲儿,什么该杀不该杀的,大人们真没意思,整天就想着杀过来杀过去,要俺说,可以比武定输赢嘛!”小窦子忍不住扯了扯他袖子,他到底是皇宫大内出来的,规矩大,见大头老是仗着国舅爷宠信没大没小的说话,就有些着急。

乖官顿时一笑,哈咱家这位哥哥,这个轰他娘用的好,就冲着他直乐,“钟离哥哥端的豪气,不如,作一首诗来,要做的好,就封哥哥一个扶桑大将军。”

这个自然是调笑,但钟离作惯了大哥的人,不肯落了面子,闻言顿时纠结,抓耳挠腮当真就在那儿想,乖官看了他那副模样,忍不住把手支在上唇处,捂着嘴笑,这时候大头瞧见钟离的表情,觉得钟离像是拉粑粑拉不出来的样子,忍不住说,“你是肠塞拉不出粑粑么面红耳赤的。”

钟离被大头这么一说,脸色由红而紫,当真是涨紫了面皮,结果被他这么一憋,居然想到小芙蓉平时逼着他背诗,顿时灵机一动,张口就唱道:“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钟……钟……钟副将,安得巨鲸兮……”

唱到这儿,他满脸儿得意,精神焕发,心说小芙蓉啊小芙蓉,心肝肉肉,你真是老爷我的宝贝儿,大声就把最后一句吼出来,“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郑国蕃震惊当场,卧槽……

看自家兄弟愣在那儿的表情,钟离顿时心有戚戚,抓了抓脑袋,难道做的不好?忍不住转头询问闻人氏,“段夫人,下官这首诗做的不好么?”

闻人氏捂着嘴儿笑,“好,好的很,很有气势。”钟离闻言,顿时就得意了,这段夫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自己兄弟却是说过她的,那是有阁老脑袋的天字第一号聪明人,她说好,那肯定是好的。

“不过……”闻人氏又接了一句,“你这首诗明显是抄的当年汉高祖的句子啊!人臣做君王的诗句,未免僭越了,就好像刚才你说要做凯撒,那个可是外国的皇帝……”

钟离当即脸色大变,赶紧摇头否认,“咱可不是那个意思。”

“钟离哥哥这首诗做的好。”乖官这才从诗词中惊觉出来,赶紧鼓掌,“气势十足,至于什么僭越不僭越的,咱们大明可不讲究什么文字狱,这首诗铁定是哥哥你的了,我作证,就凭这首诗,日后哥哥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

真的假的?钟离就挠头了,自家兄弟应该不会骗自己,可那段夫人说的似乎也有的道理,哎,待会儿回去请教下小芙蓉。

赞完了钟离,乖官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了他两眼,然后就正色对伊能静斋说道:“小三郎,我意欲让你领十艘铁甲船,一千精锐火枪手,两百带甲武士,就从四国岛方向往界町去,一路上自由攻略,到了京都以后,就对扶桑国王说,只要他看上的地方,咱们就帮他打下来,但是,国书要用心得写,你可明白么?”

伊能小三郎静斋心领神会,他可是自小生活在京町的,想到自己一介仆役出身,却能率十艘铁甲船和上千的精锐上洛,风风光光地回到家乡,一时间,泪流满面,匍匐在地,把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哽咽道:“愿为国舅爷爷效死……”

“那我干什么?”钟离赶紧追问了一句,乖官一笑,“钟离哥哥,别着急,等操办完了手下五百弟兄的婚事,咱们兄弟两个从另外一个地方上岸。”

商议妥当,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乖官又让胡立涛和伊能静斋结伴而行,胡立涛原本还想着要看五百号军卫汉子一起结婚是个什么盛况,不过国舅爷吩咐下来,只好听令,两人点了十艘铁甲船,耀武扬威经过大友家府内町,就往四国岛方向去了,这一路上估计沿海的大名和海贼都要倒霉,也不知道会往生极乐多少人。

话说钟离做了一首诗,心里头不安,果然就回房间请教小芙蓉,小芙蓉听了,忍不住一笑,老爷,这大风歌做的挺好,也符合老爷的身份,小老爷心里头有数呢!至于什么僭越不僭越的,那段夫人的话怎么能听,要说僭越,她如今日日跪在小老爷跟前服侍小老爷,那可是真僭越,可这个怕是德妃娘娘想出来给自家弟弟出气的,谁敢多说一句,不过,老爷,日后人多的时候,你还是称呼小老爷做国舅罢!虽然小老爷和你结拜,待你亲厚,可架不住人多嘴杂,日后传到德妃娘娘耳中,未免不美。

钟离素来虚心接纳小芙蓉的意见,闻言就点头说好。

而乖官因为心虚杀了段夫人七次,却没和?z千代姐姐好,这两日却是狠狠地陪着?z千代,自然了,他虽然开过荤了,对?z千代,一时间真下不了手,段夫人风情万种,一看就是一个熟透了的妇人,而?z千代姐姐娇小玲珑虚岁才十五,哪里下得了手去,虽然说这个时候的扶桑十二岁嫁人十三岁生孩子很正常。

既然如此,他只好拉拉小手,即便这样,?z千代也很满足,对于那个段夫人,她其实心知肚明,但是扶桑女人在这一点上头,的确是忍字当头,是他国女人所无法比较的,可以说扶桑女子把吃醋的天性压制到了最低点。

过得数日,是个黄道吉日,黄历上头是大吉,这就是乖官挑的给手下五百多军卫结婚的日子,这日,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等六星辰值日,黄历上写诸事皆宜,不避凶忌。

第一批跟着乖官到扶桑的军卫汉子们个个都满脸的喜色,但是,身上甲胄俨然,大婚穿盔甲,这恐怕也就是乖官想得出来。这些人由于每人领了乖官两百石的地,等于个个都是小旗,因此穿的都是小旗官的甲胄,因为甲胄不够,还特意赶造了一些,又从追上来的二十艘铁甲船上的弟兄们那里敲竹杠了一批,总之,全部赶制成小旗的盔甲,里头是红胖袄,红胖袄外面是山文字甲,护心镜亮得能晃花人的眼睛,头盔上头的红缨子全是簇新簇新的。

当年戚继光在浙江征倭寇,很是把浙江兵练了一番,史书上说他练的义乌兵站在豪雨中整整一日,纹丝不动,把观看的九边武将们吓得半死,这种精兵只要有一万,天下哪里去不得。戚继光练兵导致的后果是,连浙江军卫都注重军容,每一个军卫汉子当初练军容都吃过军棍,尤其是鼓声一动,要求右脚齐齐迈出,也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吃了军棍,后来就发明出了右脚光着脚左脚穿着鞋练军容,鼓声一动,光脚先迈出去。

因此,如今浙江军卫打仗不行,但是姿态却绝对是大明之冠,五百多小旗穿着甲胄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动的时候,观礼的人全部吓住了,这里头有商人,有农民,有大友家的使者,甚至,肯定有岛津家龙造寺家和毛利家的忍者,而乖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吓不死你们。

第156章 绿油油的巡抚帽子

“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六星君值日,这可是诸事大吉的好日子啊!”浙江巡抚蔡太身着便服,在杭州巡抚衙门花厅内接待苏松巡抚梁文儒,作陪的是蔡太的幕友胡静水,这老胡也是有进士功名在身,陪两位巡抚大人倒是不算失礼,何况有明一朝,幕僚权势颇大,很多时候衙门的佐二官都要看上官的幕友脸色行事,赫赫有名的譬如青藤先生徐文长,他在做闽浙总督胡宗宪的幕友时候,即便是一府知府,看见他也要陪着笑脸。

梁文儒表字子爱,嘉靖初年进士出身,此人相貌高古,脑后见腮,若从相书上来说,这乃是贪欲极重的面相,奇怪的是,这位梁大人官居拜右佥都御史,是个不折不扣的清流,巡抚应天。应天巡抚权柄极重,因为治下苏州、松江是最富庶繁华的地方,因此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叫苏松巡抚,又因为府衙在苏州府,也称苏州巡抚,但管辖却是苏、松、太、常等十府,权柄之重,天下数一数二。

正说话间,蔡太的爱妾赵十九娘袅袅行来,奉上香茶,梁文儒正抚摸着自己的肚皮,看见美人过来奉茶,赶紧坐直了身子,恭敬地接过香茶,“劳烦小师妹了。”说着,掀开茶盖,轻掩了下,却是满鼻茶香,忍不住说,“小师妹却是把老师的茶艺继承了过来,玉衡真是有福气。”

十九娘也三十多岁了,论年岁,徐娘半老,但她家世渊博,饱读诗书,又没受过苦日子,蔡巡抚对她是顶在头上怕吹着,捧在手上怕捂着,含在嘴里怕化了,那真是当女儿一般养着,故此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虽不是那种娇艳如花的大美人儿,却是雍容内敛,闻言就抿着唇微笑,“梁师兄还是那般会说话儿。”她操着一口北直隶官话,一张嘴舌头就打卷儿,和苏杭地带软绵酥糯的吴侬细语大是不同,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子大家气度。

蔡太咳了一声,就说:“十九娘,子爱兄也不是外人,你便陪坐一会,也帮我参谋参谋。”

蔡太和梁文儒当年的座师是一个人,这位老先生卷入嘉靖末年的严嵩案,境遇奇惨,那时候蔡太和梁文儒还未如今日这般位高权重,只好偷偷把老师的女儿给救出来,后来这位赵十九娘就嫁给了蔡太做妾,一转眼,十数年过去,如今二人都是身居高位,有时候暗中却也斗的不亦乐乎,梁文儒也是有想法的,泥马,蔡玉衡你说你长相尖嘴猴腮的,哪儿有我这般富泰,凭啥师妹嫁给你做妾,却不是我。

因此这两人往来并不算密切,但是俗话说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在明朝文官系统的习俗中,一个座师门下,这两个人的关系可说是比亲兄弟还亲,虽然斗,但是暗中帮衬是免不了的。

而赵十九娘嫁给蔡太做妾,有看官要问了,这不是扯淡么,老师的女儿居然娶来做妾。这里头就有说道了,一则,罪官之女,一旦做正妻,要受朝廷诰命,说白了,得往上查你的祖宗八代,虽然说闻人氏上厅行首出身也受了五品诰命,但那个是武将家的诰命,又是闲职,不值钱,而一省巡抚家的诰命夫人,全天下才几个,那是根本遮掩不过去的,除非能撤掉她家老头子当年的案子,但那个不是等于打嘉靖皇帝的脸么,故此根本不可能。

这第二,还有个说道,像是蔡太这样的,正妻是不可能随任的,反倒是小妾能跟着老爷上任,用个俗话,就是老婆在家守活寡,小三在外头跟男人快活,有些异地为官十数年没回家的,这都正常,家里头的正妻说个难听的,连男人的味道都闻不着,只能靠紫茄子和胡萝卜解决问题,熬也熬成老豆腐了,哪里如十九娘这般,被宠爱浇灌着,肌肤如水般润泽。

因此大明的女人心里头都有个小九九,你做了正头娘子别得意,未必有你的好儿,做了小妾也不失落,快活的总还是自己,至于日后,那就要看肚皮争气不争气了,若是肚皮争气生个儿子,强似守活寡的正头娘子。

故此,在大明可没有什么宁做平民妻不为贵人妾这样的说道,平民妻就肯定幸福?怕是不一定,倒是做了官老爷的妾却是稳稳的一个富贵跑不掉的。

像是十九娘这般,虽然做的是妾,却能做自家老爷一大半的主,唯一遗憾或许就是肚皮没动静,不过她作为蔡太的老师的女儿,就算没生儿子,这辈子基本也不会受委屈,倒也快活。

呷了两口茶,梁文儒这才放下茶盏来,先是咳嗽了一声,这才缓缓说道:“这国丈做了南京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按说,你我也该去道一声贺的,不过,你我的位置险要,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直接去巴结国丈未免落人口舌,玉衡,不瞒你说,我也在想,当今不过双十,德妃娘娘也不过双八年华,坐到你我这个位置,诀窍无非就是揣摩上意,但是,如何保存一个颜面,却是大有学问。”

蔡太嘴上连连称是,子爱兄高瞻远见,心里头却是大骂,泥马,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这些道理老夫不懂?还需要你来提点么你巴巴地跑过杭州来,真当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么?又或者是来看十九娘的?无非就是想上去呵国丈的卵泡,却找不着借口。

而胡静水对自己的东家和应天巡抚的瓜葛芥蒂,心知肚明,却不好多说,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茶,似乎这茶是天仙美味,能哒巴出人参果的味道出来一般,反正,这事儿,我不掺和,还是等二奶奶开口圆场子罢!

两人扯淡了半天,还没进入正题,蔡太火气越来越大,忍不住把话挑明了,“子爱兄,别跟我扯这有的没的,当年老师夸你,说你的才学比我要高那么一点点,你倒是说说,怎么才能入了国丈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