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陆六就不太了解了,不过,“泰安出国去了,过些天也能到了,到时候通信的时候,帮忙你们传达一下,看能不能请他帮忙打听打听,不过,他是在大不列颠,也不知道大不列颠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医学院?”

“我跟广白有跟高中部的老师打听过,据说大不列颠的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有都医学院呢,听说都很不错的。”张川柏让陆六不要麻烦了,“泰安才去,都还没有安顿下来,安顿下来了又要专注学业,哪里有那么空去打听呀,这个我们跟老师打听就行了。反正,我们学校跟大不列颠那边的学校有友好关系的。”

陆六不置可否,他看着秦教授那边已经是买好艾条了,正等着自己了,也就没有跟张氏兄弟多说,“你们两个有心就要努力加油啊。”

“嗯嗯嗯,我们知道的。”张川柏跟张广白连连点头,不努力不行的呀。

陆六冲他们挥了一下手,开上车载着秦教授往港大赶,秦教授说了一句,“听张大夫说,他们也是从津沽迁居过来的。”

“对,当初郭东家有个亲戚需要调养身体,郭东家写信邀请他们过来的。”陆六没有藏着掖着,这事原本也不必藏着掖着的,事实上,在薄扶林随便一打听,都能够知道这事。

秦教授在郭家的德语补习班也开了有将近二十天了,虽然他不曾打听,但是出入薄扶林这一块,也确实是有所耳闻郭家的情况。郭家是安居公司的股东一事,他也是在这一片耳闻的。

但秦教授授课以外都不擅言词,这会说了一句,也就是一句,并没有接着聊下去。

陆六看秦教授没有闲聊的意思,也没有主动搭话。对于知识分子,他是不敢小瞧的,可能人家情商这一块大概没有修满,但是智商这一块,能在港大做到教授,那智商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他就不在秦教授面前表现了,免得说多错多。

港大真的跟郭家离得不算太远,虽然去张氏中医堂耽误了一点时间,也很快就到了港大,秦教授没让陆六送他到宿舍楼下,直接在校门口就要求下车,取了自行车下来,就一路骑进去了。

陆六目送他看不见影子了,这才倒车往回开,这位秦教授还真的是有本事在身上的,他偶尔在家里的时候,也会抱着小薇薇跟着听个小半节课,就觉得秦教授讲得挺好的,起码他听那小半节课竟然也有听懂了。

唉,小薇薇还太小了,不然这一次跟着一起学德语多好玩呀。倒不是为别的,而是在陆六看来,小孩子还是要多长点见识,这样长大以后遇事比较容易快速冷静下来,不至于碰到点事情就一惊一乍的。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比较平淡,小孩子们想要再去露营一次的念头被他们打消了,但是家长们答应了,暑假最后一个星期,会抽一天时间带着大家去海上游玩,搭游轮去的那种游玩。

虽然上次是搭的游轮去的离岛,但是当时是在赶路,并没有在海上停留过的,这是个大家都没有玩过的新方式,而且眼看着再次露营家长们是不会答应了,那么能捞一个海上游玩也不错。

有了盼头,几个原本有一些懈怠的小朋友又打起精神来了。

郭无恙算了算哥哥的行程,“七月十五号出发,搭乘的是一个月必能到达的快船,那是不是八月十五号左右,哥哥就能到大不列颠啊?”

“差不多吧。”郭元乾翻着日历,“到时候会早两天晚两天也说不定,可惜那是去往大不列颠的客船,倒是没有来港的客船那么好打听到达时间。”

之前张老大夫一家过来,舅舅他们过来,还有仇家过来,大家知道他们往港城这边的出发时间,也就好跟船务公司打听到港时间,现在却是不太好打听了。

当然,真的要想打听,还是能想办法打听的,船务公司总是会掌控自家公司的客船行踪的,只是打电话不太查得到,得在内部有人。

郭元乾在日历上将二十号前后几天的时间都勾选了一下,“上回送行的时候,听说沈太太在那家船务公司有股份,到时候要麻烦沈太太帮忙查一下了。”自打楚汀兰第一次自称沈太太之后,大家就习惯了喊沈太太,没有喊他楚女士或者其他的称呼。

“那可太好了。”安梅心里安心了,只是,“这又欠下沈家一桩人情了。”这人情是越欠越多了啊。

郭元乾也有一些叹气,“欠沈家的人情,真的是都快要数不清了。”关键是沈家自家发展得很好,他们这边压根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安梅倒是有一个想法,“前段时间,我研究出来了一个新的染丝方子,有点像是复古的雨过天青色,你说,我将这个方子送给沈家怎么样?他们家的高端面料也不少的,原料名贵,这个雨过天青色染丝方子肯定是用得上的。”

郭元乾知道两家的注重范围不同,郭安制衣厂是以做成衣为主,而沈家是以纺织面料为主,自家跟沈家那边是不太有冲突的,“只怕他们不肯无偿收下。”

“我先说是回报他们当初给我们提供的染丝方子,如果他们要付费使用,那我们额外得来的那几个他们改进的方子也付费使用。”安梅做好两种打算,“如果实在不行,那也没有办法了,我们收一点使用费也可以,反正点数不要收太高,这样的话,他们给我们付的使用费多的时候,那说明他们那边也卖得多。”

但安梅希望,“最好我还是能说动他们无偿授受这个方子。”如此,也能还一部分人情了。

“那你努力?”郭元乾感觉自己是不太说得服沈先生他们的。

安梅还真的是把这事给接下来了,抽了一天时间,跟着郭元乾去合伙公司那边找沈逸舟。

沈逸舟听说的第一反应是直接拒绝,“安东家,雨过天青色调制可不容易,这是您好不容易才调制出来的颜色,不必想着我们。”

“当初你们送过来的那几个老师傅们改进的方子,也不是容易调制出来的颜色呢。”安梅坚持要将这个方子送给沈家使用,否则她就要停止继续使用沈家送的那个改进过的方子了。

沈逸舟看她态度坚决,一时间有一些不太能确定如果自己拒绝了,是不是安东家就真的要把方子还回来,那跟他们想帮忙的心思就有一些相反了,他犹豫了一下,“这事我得跟我父亲商量一下。”

“可以。”安梅也很干脆,递给他一个包裹,“这个是样品,你带回去给沈先生看看。”

沈逸舟双手接过来,他被安梅的气势给压住了,一时间都一些反应不过来了。

等回到家里跟父亲说起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那会我真的是被安东家的气势给压住了,就把这样品给接了回来了。”

“你心里一直敬着他们,也不奇怪。”沈先生倒是能明白儿子的心思,他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包裹,拆开来,就看到了里面包裹着的那块真丝面料,看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颜色!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安东家这手艺,已经是超过大师傅的级别了。”

楚汀兰坐在一旁,也看到了这块真丝面料的颜色,她不太懂染色方面的东西,但她只讲自己的感觉,“这颜色清新透彻,看起来挺赏心悦目的。”

“这样好的东西。”沈先生小心翼翼地将面料放下,“近些年来,临安那边,姑苏那边,都有不少的染坊在研究做这个颜色,也有一些染坊是有做出来了的,但这秘方都藏和严严实实的,没想到安东家才接触染厂没多久,就能研究出来这个颜色了。不过,”他回想起当初看着年青的安东家调色时的情景,“那会安东家也是挺年青的,手法就很到位了。安东家说,她给的染丝方子,其实她们村里好些族人都会,可见,这也是家学渊源了。”

据沈先生所打听,当初安东家离开家里远赴金陵城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够记下来方子,还能够在多年以后调制出来颜色,可见也是有一些天赋在身上的。

沈逸舟到底也是在家里纺织厂、染厂里来去的,所以看到这个颜色,也是被震憾到了,“咱们染厂里,也有临安姑苏那边来的大师傅,叫他们看一看,怕是也要震惊了。”

“有天赋跟没天赋是不同的。”沈先生实在喜欢这款颜色,但免费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你跟安东家说,这个颜色我们必须要付费使用,如果她不能接受,那我们二十一年前在她那里买的染丝方子也全部都不用了。”

沈逸舟不禁对父亲佩服至极,“果然还得是父亲。”他这边被安东家给卡住了软肋,父亲就直接同样的方式回过去了。

“点数这一块,就按照市场惯例来吧。少了我们不乐意,多了安东家和郭大先生也不会乐意的。”沈先生也就不强求这一块了,“但我估计,安东家可能会要求我们提供的那几款改进的方子也要同样付费使用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沈逸舟笑着点头,“我知道了,我反正就一口咬死了,不接受,就不用之前买的方子了。”

“不过,以后两家还是正常通家之好往来吧,我看郭大先生他们跟我们往来一直都提着心的,怕我们这边过于关照了。”沈先生跟郭家接触了这么久,对郭家人还是挺欣赏的,“这样才能长久地往来下去。”

沈逸舟想了想,也同意了父亲的话,“确实,每次我们这边给点什么或是帮点什么,郭大先生都挺紧张的样子。”这样其实是不利于两家正常往来的。

“嗯,以后能照顾还是照顾一下,但也不必太过刻意了。”楚汀兰也认可丈夫的想法,“不过,他们家的小辈我挺喜欢的,给小辈送多点礼物应该不要紧?”

沈逸舟觉得不要紧,“我们看郭大先生对于自家三位孙辈也是挺爱护的,几乎是有求必应。对了,最近他们在学德语,就是泰安出发的第二天就开始学起来了,听说德语老师是张教授介绍的港大同事。”

“我记得,他们家的孩子学的东西还挺多的啊?”楚汀兰有一些惊讶,“精力挺好啊。”

但是小朋友们的业余爱好就是多啊。

沈先生就说,“改天买点德国的书籍给他们,他们可能是打小跟着练武的缘故,一个个精力都挺好的,我的印象中,无论哪一次看到他们,都是活力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