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切的源头,蕾拉,如果我是你,我永远都不会回到这个地方,现在所发生的这些事情,是你想要看到的吗?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可你是个例外,你体会过的痛苦,你想让所有人都尝一遍,我说得对吗霍纯真?”

“等等,我咋有点儿没听明白。”潘达疑惑道,“这大明星还有个名字?叫霍纯真?是她把我们所有人都弄到这儿的?然后呢,为啥?”

“这就是我要讲的重点。”路原深吸一口气说,“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她真正的目的。”

所有人:“……”

罗子昏叫道:“你的重点就是你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路原说,“但是我知道她比谁都更清楚天鹅湾的真实情况,对我们来说,这是栋再恐怖不过的房子,但是对霍纯真小姐来说,这是她的家,她是在这里长大的。”

这段话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再度打量这间屋子,古朴,华丽,昂贵,但没有人气,难以想象会有现代人在这里生存。

路原紧接着说:“人一旦陷入迷茫和虚无,就会开始念旧,霍纯真小姐目前阶段就是如此,她召集我们这么一群人来参与她设计的游戏,让我们互相残杀,她能从中获得某些利益,我不知道这种利益是什么,这个你们得问她。”

“你是不是说漏了一环。”蕾拉坦然又有些惆怅地说,“你身后的那个男人,怎么不说他也参与了规则的设计?在这里长大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小一,你告诉她前面那些,却没告诉她这些吗?我们可是一起在天鹅湾共度了十年的时光啊。”

潘达张大了嘴,白絮阳一脸惊讶,罗楠眼神放空,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罗子昏忙着记录,压根来不及参与对话,每当一个人说话,他就把镜头转向那个人的脸。

“越说我越懵了。”潘达摸着脑袋,“要不你先说说,为啥你被砍头了还能活吧。”

“等一下,你前面说的那段话我还没理解透,我对那个所谓的审判处决有个疑惑。”罗子昏举手,“不管审判是不是黑手党拉起的,你们难道没发现那场审判根本不是在这栋房子里进行的吗,在这里我甚至找不到那张圆桌,当时就好像一闭眼就到了那个场景,然后一睁眼又回来了,审判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的?它到底是个什么事件?”

“不是。”路原神秘地说,“就算黑手党没有使用技能,女鬼发起真正的审判,本质也不是像大家看到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真相是从你们所有人拿到那张写有身份规则的纸张开始,就已经步入她给你们设下的圈套了。”黎应别的声音冷冰冰的,“还记得我提到过的鬼涎吗?处决的本质是放弃希望,放弃理智,放弃身体自主权,将自己彻底交给那种可怕的东西。”

“我搞不懂。”白絮阳将自己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可怜兮兮的,“绕来绕去的,你们为什么会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这里不是被废弃很长时间了吗,不是说当年人都死完了吗?这里没有大人吗,你们两个小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满月夫人,那个女鬼为什么会在石头被打破以后出现?她白天都去哪儿了?”

“来吧,问题一个一个来,我先回答第一个。”黎应别低沉地说,“这里的人,的确很久以前就死光了,所以,我们是被鬼养大的。”

第34章 Day3.童年你们见过手脚反装的死……

程顺意曾像许多恋爱中安全感缺失的那方一样,反反复复思考一个问题。

这段感情究竟还能持续多久。

有好几次话到嘴边,最终都被她咽了下去,她相信黎应别也一定想过这个问题,世上总有些事情是日出前的泡沫,是晦涩无力的月影,它存在,却无法被深入探讨,无法让人用具体的理论去解释。

他们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畸形的,不被认可的。

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兄妹,在其余家庭成员死光后,互相依偎着取暖,女人用妹妹的名义活着,男人的身份则从哥哥转变成恋人。

说出去任谁都会遐想非非。

周洛青还在的时候,总对她更加拘谨的那个女儿说,是我们亏欠你太多,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我对你,跟对小原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女儿,现在这个圆终于被补齐了,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很长,不要拘束,你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刚开始听到这种话的时候,程顺意还觉得很感动,但慢慢她发现,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左边眼睛下点上痣,走到周洛青面前的时候,她那双蓦地亮起的眼睛,那是一种彻底陷入绝望的人,重新获得生的希望之后才会露出的神情。

程顺意其实不知道最后那两年周洛青到底疯了还是没疯,有时候她觉得她很清醒,清醒着工作和生活,大多时候她又很糊涂,糊涂到对着忘了点痣的程顺意,也还是叫她路原。

也许她根本就不需要丢掉的那个女儿,也许她邀请自己回来只是为着履行责任,对周洛青来说,她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路原身上,她接受不了她的离开。

程顺意变成路原以后,发现周洛青对自己变得很严格,妹妹是会弹钢琴的,可她不会,于是当她坐在钢琴前露出茫然的表情,周洛青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很慌张。

你应该会的,你三岁我就开始带你上钢琴课了,怎么能不会呢?

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医生说周洛青的这种情况,是由深重的丧亲之痛引起的应激性精神障碍。

失去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是极大的心理创伤,早在双胞胎姐妹刚出生时,她就经受过一次这样的打击。

所以当那个承受了她所有母爱与心血的女儿去世,她再难承受,大脑自发启动否认机制,发展成妄想,将主动配合的程顺意作为替代对象进行补偿,从而避免面对真正的丧子之痛。

那我呢?

程顺意站在失去理智的生母面前绝望地想。

她好像已经完全把我忘掉了。

对此黎应别和路渐明都劝她,妈妈现在脑子不好,不用时时刻刻都配合,得让她慢慢接受现实。

可程顺意居然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太排斥用路原的身份活着。

就像假面舞会上的人们在热舞时会放得更开,穿上玩偶服的人可以抛下顾忌做出平时羞于做出的

举动,当程顺意被叫做路原的时候,她可悲地产生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路原不是程顺意,她没有被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女人折磨过十五年,她要操心的事情只有明天该选什么颜色的发卡和月底的考试,她的过去没有被笼罩在阴影下,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假面戴得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而黎应别是第一个发现这种迹象的。

黎应别很聪明,聪明到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个十岁之前都没有接受过教育的,野蛮生长的人,被周洛青收养后,他只用三年时间就学完了义务教育阶段的内容,紧接着被送进高中,一年半就考上了国内顶尖的学府,除了天赋和聪明,他身上还有股超出常人的毅力和冲劲,好像他只要不停向前奔跑奔跑奔跑,就可以把过去全都抛在身后。

有天黎应别说:“我看见你用小原的账号更新动态了。”

“……对。”

路原走得很突然,家里人伤心过度,不想引起关注,便拜托学校老师不要声张,所以她的很多同学朋友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以为她只是突然转学了。

程顺意用那个半年没有动静的账号发过一条内容后,立刻收到了很多赞和评论,这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被簇拥着的感觉。

“接下来是什么,去和她的朋友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