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些时日,谢砚深说不准已经查出什么了。
她不能一直单纯地窝在侯府这金银窝里,否则难免眼瞎耳盲,总得探得些虚实,才好看下一步怎么走。
第48章 侯府有客来访
正月末, 京城夜里依旧落着小雪,寒意不减,但到了白日, 晴空疏朗, 天光洒金,雪景分外动人。
难得日头好, 又到了年节收关的时候, 诸如探亲访友的聚首宴席便也多了起来。
这日清早,润安堂那边来了人, 说府里有客到访,是安平伯府的姨太太带着一双儿女来了, 王老太君让各院主子都去同乐,玉怜脂自然也不能缺席。
润安堂和主院僵了许久,府里气氛压抑得很, 偏生主院那边一向强硬, 说一不二,真是怒极厌极了, 请道圣旨重回边境守关,十年八载不回来也不是没可能。
约莫王老太君也清楚谢砚深的性情, 所以想借着这次聚宴缓和关系。
玉怜脂坐在妆台前, 轻抿唇瓣间的口脂, 再松开时, 唇色更加嫣润, 雪肤花貌,无需敷粉便已足够妍丽。
“姑娘这些日子调理得当, 气色总算是好起来了。”关嬷嬷满眼欣慰地看着镜中的少女,忍不住感叹。
“这几日……确实睡得不错。”玉怜脂轻抚腕上玉镯, 轻笑一声。
从那夜书房之后,一直到今日,若谢砚深没有军务要去京郊大营、不回侯府夜宿,她都是睡在主院的。
入了夜,便沿着小路从珠玉院去主院里。
第一回在主院她是蓄意勾他,但后头睡在他房里,倒还真不是只为了和他多亲近。
实在是夜里有他抱着哄着,睡得舒服。
男人的怀里炽热温暖,身体有清郁的龙鳞沉香气息,略微霸道,却无端让她感到心安。
说来也奇怪,她思虑太重,夜晚一向多梦,但凡有大一点的动静便会惊醒,但和他共眠,竟极少有做梦的时候。
梦里的黑色暴雨,扭曲面庞,全都如潮水退去,余下一片安静的空白。
天还未亮,谢砚深就会起来,之后在演武场练上半个时辰的枪,等他回来,便到了医官定下她该喝药的时间。
他会把她从厚被里抱出来,让婢女为她洗漱之后,看着她用早膳,绝不许她少进哪怕一口,用完膳后,必定亲手喂她喝药。
一切都弄好了,她会亲亲他的唇,再慢慢悠悠回自己的院子,他则是上朝去了。
若是逢休沐,他在书房处理军务,她便在旁边的罗汉榻上看看账本,或是翻他书房里外头根本寻不见的兵书古籍,遇上瞧不懂的,他一得了空闲就会细细说给她听,用沙盘推演给她看。
他们也会一起下棋,输家要被用墨笔画脸,玉怜脂坏主意多,看着要输便装可怜说头晕,趁他急得要找医官的时候鬼鬼祟祟换他的棋子儿。
谢砚深过目不忘,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他,她被发现之后,一个激灵从椅上跳起来就要逃跑,他气得发笑,三下五除二便把她捉了回来。
一番折腾,最后却还是心软,由着她耍赖,让她拿笔给他画了个大花脸。
等入了夜,便是床榻间的难舍难分,热浪翻滚,蚀骨销魂。
这样的日子,睡得好,喝的药好,身体得到了放松滋补,如何气色不佳呢。
“嬷嬷,今日来的那位姨太太,可曾打听到什么?”玉怜脂挑着妆台上的青黛,边问,“还有她一起来的儿女。”
上回寿宴结束在润安堂小坐,高大夫人和王太夫人闲聊时提过一嘴。
她只记得王老太君和安平伯夫人甚是亲密、那位表姑娘的闺名叫“庆姗”,其余的便不知道什么了,了解得不算深入。
主要还是安平伯府的存在感不高,来京城这几个月了,她做的事和侯府的这门亲戚没交集,就连谢滨也不曾特意向她提起,故而忽略了。
关嬷嬷持和田玉梳为她梳理发髻:“派人去打听了,只是时间太短,没打听出太多。”
“现在的安平伯夫人是安平伯的续弦,不是原配,伯夫人是晋阳王氏的旁系,和王老太君是远方堂姊妹,说是脾气极好,素来有温雅的名声,膝下一双儿女,表姑娘叫赵庆姗,表少爷叫赵庆吉,表姑娘倒没什么,只是那表少爷……”
说着,忍不住皱了皱眉。
玉怜脂一瞥她的神色:“怎么?”
关嬷嬷压低声:“是个出了名的混世纨绔,贪花好色,曾强逼良家女子为妾,京中青楼妓馆的大主顾。尚未婚配,房中已是不堪入目。荒唐无耻之徒,偏偏嘴甜,王老太君与侯爷母子情分淡,倒是疼爱极了这个外甥。姑娘见着他,一定要小心。”
赵庆吉荒淫,却得王老太君偏宠。
玉怜脂容色出众,偏又为王老太君所不喜。
这场宴席,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事。
房中沉默半晌。
玉怜脂轻轻挑眉,终于开口:“你之前说,安平伯夫人风评好?”
“是,”关嬷嬷一愣,“怎么了?”
铜镜前的少女嗤笑一声。
“好新鲜,”她幽幽道,“儿子是个强抢民女的恶霸,自个儿却得了温柔淑娴的好名声。”
“有趣。”
第49章 姝色天成,如玉生光
四时园, 花厅。
厅中笑语阵阵,坐在上座的王老太君精神气十足,身旁陪着一名风韵淑柔的贵妇人, 穿着银丝缠芍药纹青裙, 虽然也是鬓边有丝丝白发,但端看面容, 毫无老态, 瞧着只有三十左右。
两人品着花茶,一言一语说着。
不远处的亭子里还坐着年轻的一男一女, 女子端着茶,静坐赏景, 男子则是隐约有些古怪,表情还算正常,腿脚却忍不住微微抖动, 细看可知其颇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