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肯原谅她,让她去死岂不是更好?吞红丸而死,还能让她死得更痛苦。
难不成他就这么恨她,留她一条命,再慢慢折磨?
“你恨透我了是不是?我欠你的,你亲手杀了我……呃!”
男人的右掌猛地抬起,牢牢钳住她的脖颈:“你以为你说的话我还会信么?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对我何曾有过半分愧疚?你只是想靠死来摆脱一切,对你来说,让你去死比让你活着更快活,我说的对么?”
呼吸困难起来,玉怜脂的脸颊开始涨红,眼角被逼出更多的眼泪。
瞋目而视,仿佛已经对她深恶痛绝:“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能待在这里,哪也去不了。想死?那你的嬷嬷,你的小叔父,还有你身边那个女医,但凡和你有联系的,我会让他们陪着你死,不,是生不如死,你服毒,那他们就会被凌迟。”
玉怜脂被死死抵在围屏上,根本挣脱不开,掰着他的手,瞳中紧缩:“不要……”
“你父母的棺冢和尸骨,是葬在风水宝地,还是挫骨扬灰之后丢进乱葬岗,你自己选。”他的眼睛赤红到极致,表情从未有过的可怖,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恨入骨髓。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对她听之任之的情人,而是踩在刀山血海之上的将帅,这样残酷的威逼,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句吩咐的事情。
说完,掌心松开,玉怜脂无力向前倾倒在他身上,咳喘后,大口吸着气。
谢砚深冷漠地垂眸看她,沉声:“镇西关的守军已经截住了玉氏西逃的所有人,冬祭跟着你的那些人,现在全都关着。他们是死是活”
腰间忽然环上两只细弱手臂,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抱住他。
玉怜脂的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前,闷闷地哭泣:“对不起,对不起……”
谢砚深怔住了,连带着滔天的怒气,都暂时停息。
玉怜脂抱着他,肩背都在颤抖,扬起头,脸上全是泪痕。
她的手虚软无力,抬起来,摩挲着他的面庞,痛哭:“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砚郎,你不要这样……”
从前,他那样沉肃稳重,即便是发怒,也保有理智冷静的余地,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接近狂躁疯魔的模样。
是她害他变成这样的。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心痛,声音低弱:“我不会再寻死的,如果你不想我死,我不会再去寻死……我会好好的,好不好?”
谢砚深盯着她,目光冰冷:“我说过,我不会再相信……”
薄唇倏然被紧密封,泪水的苦咸和女娘软唇的绵香交织在一处。
男人眼中一紧,立刻想要偏开头,但她整个人都嵌入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颈,舌尖已经勾住了他的。
抗拒和挣扎只是几瞬,混乱的分离拉扯间,胶黏的吻越来越深,她身上薄软的丝袍被揉乱,从主动的一方转换成为了抚慰怒气而被压制刮取的祭品。
他的舌从未进入得那么深,气息灼热到吓人,她彻底软在他臂弯里,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在被吸吞时低弱地哼叫。
脑中越来越混乱,最后迷昏瘫软被抱回到床榻上,意识不清晰了,手还抓着他的腰带,不肯让他走。
“你欠我的,只有活着能还。别想着再使什么心机,再有一次,玉氏的人就替你受过。”谢砚深捏住她的手,毫不留情地扯开,冰冷的警告。
头也不回,转身疾步离去。
第99章 此时再走,倒像是他心虚
那晚之后, 南阁安静了数日。
院子里也没有再传出来摔药之类的消息,青娘每日会去主屋回禀,但每日的内容都大致相同。
“……姑娘昨日也按照医嘱喝了药, 不曾有什么异样。”青娘站在书房正中, 垂首向书案后的人回话。
谢砚深缓慢转着虎骨扳指,面无表情:“她这几日说过什么话?”
青娘思索片刻, 摇了摇头:“这些天, 姑娘几乎不说话,只是每日喝完药, 都要问问您在做什么,奴婢们只说您军务在身, 一直忙着,姑娘听了也不会追问,只说知道了。”
眯起眼:“只是这样?她没问玉氏的人?”
青娘还是摇头:“没有。那日您走了之后, 姑娘再也没闹过, 不哭,也不笑, 不和旁人说话,醒了就是坐在窗边发呆, 有时候看看闲书, 但也看不了多久, 大多数时候就是一直安静坐着。”
回完话, 书房中沉寂了许久。
青娘小心翼翼瞥了上首人的脸色, 大着胆子提了一句:
“侯爷……要不要去看看姑娘?”
书案后的人无话,只是神色晦暗下来。
话刚说完, 青娘就有些后悔了,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站在一旁的福明也是心里一紧,屏息静气。
半盏茶的寂静,谢砚深站起身,径直大步出了书房。青娘和福明快速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书房离南阁有些距离,转过回廊几段,再过三道门才到。
小院把守严密,院门处的护卫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主子,刚要行礼,被小步跑上来的福明制止。
青娘也朝院子里的仆妇们打了手势,下人们立刻意会,脚步极轻,快速退到一旁,垂首。
寝屋的房门紧闭,只有屋子两侧的棱花窗半开,虽然天冷,但是屋中不宜闷着病气,每日固定要开窗透风,屋里烧了地龙,开窗后会加烧炭鼎,这样虽然有风,里头也不会冷着。
从东侧一扇小窗朝里看去,视线可以穿过挂起的纱幔,望清里间。
这个时辰,正好是玉怜脂喝药的时候。
天色还没黑,所以房里没有点灯,微微昏暗的宁静。
她身上还是只穿了贴身的丝裙,柔软细腻的暖白,外头虚虚披着狐裘,面色因为病弱更加苍白,透着淡淡的青,坐在檀木桌前,手里捏着玉勺,一口一口,慢慢吞着药。
屋里只有一个小丫鬟伺候,正站在桌旁,小心翼翼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