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死寂片刻,安平伯夫人和赵庆姗、赵庆吉均是难以相信耳中所听。
王老太君瞪大眼,厉声:“你说什么?!”
但润安堂中的下人竟然真的条件反射的脚步一动,还是想着自己的正头主子是王老太君才忍回去。
实在是前些日子被那一场打吓得怕极了。
“表,表哥,你说错了吧……我,我们没做什么呀,你怎么……”赵庆姗觉得脑中都恍惚起来,谢砚深从未,从未赶他们走!
安平伯夫人也滑下两滴泪:“深儿,你,你表弟表妹只是想邀怜脂出去游玩,怎么就像是犯了天条了!你这不是诛姨母的心吗!”
赵庆吉看着母亲和妹妹都发功了,自然也得接上:“是啊!我,我是好心,邀玉妹妹一起出去赏花踏青什么的,她身子不好,我便说多照顾她些!”
“你照顾她?”谢砚深慢慢走近赵庆吉,沉声。
听见他的问,除了玉怜脂,在场的其他人都是眼神有些躲闪。
赵庆吉是个什么德行,她们再清楚不过。
玉怜脂若是落到他手里,绝对凶多吉少。
赵庆吉看着逼到眼前、眼神凶厉如猛虎的人,腿都不自觉发摆。
他从小到大,最怵谢砚深这个表兄。
“是,是啊……”他咽着口水,“我是好心要照拂她,不为别的……”
王老太君看着谢砚深变化的表情,心中窜上一股熟悉的慌张,登时站起身,张口:“你这不孝的”
她话音没说完的一瞬间,没人看清谢砚深如何出的手,他挥臂太快,力量悍猛,巨响炸起,赵庆吉被一拳砸在脸上,连人带椅轰然倒地,数窍流血,彻底昏死过去。
惊恐的尖叫声中,男人冷然收势,候在不远处的福明快步跑过来,递上净手的锦帕。
第51章 你究竟是大义灭亲,还是为了她
才平静了半月不到的润安堂再次变得混乱不堪。
安平伯夫人看着倒在地上血流了满脸的赵庆吉, 惊声尖叫后一下瘫在椅上,赵庆姗则是满面惊恐。
王老太君的脸上五颜六色,最后捂着心口, 颤颤巍巍指着谢砚深, 却说不出话,几乎一口老血要吐出来。
玉怜脂站在角落, 捂着唇, 眼泪簌簌落下,看着他一片狼藉中漠然而立、不紧不慢擦拭手上血污的背影, 第一次生出惊悸。
谢砚深的发难来得太快,太惊人。
太骇目振心。
赵庆吉好歹是他的亲表弟、安平伯府唯一的嫡子, 来访打着的是过节走亲的名头,如今好端端进来,半死不活地出去, 安平伯也是朝中官员, 儿子被伤,岂能罢休, 更别提还有个偏疼赵庆吉的王老太君在。
纲常法理种种框缚,即便如此, 他也是说翻脸就翻脸, 将赵庆吉重伤。
今日他能为了她冲冠一怒, 那来日, 等他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她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算计他
他会怎么报复她?
……
安平伯府的下人领着车马守在外头, 脸上均是习以为常的淡然。
他们夫人时常来侯府做客,每回都要和侯府老太君说上许久体己话, 说不得还要留下用晚膳,故而有的是时辰要等。
但今日,没多久,角门处一阵喧闹。
安平伯府的下人转头仔细看去,顿时惊掉下巴,乃至恐惧万分。
一个时辰前,他们伯府的主子们神采飞扬地进去,此刻却是哭天抹泪地出来。
二姑娘和婢女婆子们搀扶着快昏过去的主母,后头几个小厮抬着一张铺了绒垫的春凳,上头躺着的赫然是他们伯府最金贵的独苗公子,满头满脸的血迹擦都擦不完。
怎一个凄惨了得。
“回府……”安平伯夫人声音嘶哑,几乎背过气,“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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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伯府几人走后,玉怜脂也被请回了珠玉院,此时的花厅内,连最得脸的甘嬷嬷也被关在门外,屋内只有对峙的母子二人。
王老太君已经气到气不动了,半靠在扶手上,眼中都充着血丝,喘着气,声嘶力竭:“孽障……孽障!”
“我白生养你一场!!”
“你竟然为了一个,一个下贱的商户女,残害你的手足!那可是你的表亲!这么多年,你自己说,你姨母可待你有半分不好?!你表弟表妹待你可有半点不恭敬?!还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欠了你的?!你要这般折辱我们!早知今日,我当初还不如一碗药打了你去!”
“不孝不悌,罔顾纲常,你这是要逼死我,逼死你亲娘!”
谢砚深站在花厅正中,面无表情,冷冷看着自己的亲娘泣血指责,半晌,终于开口:“母亲说了这许多,我也有话要问母亲。”
他的眼神冰冷中带着难掩的失望,王老太君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竟忽地一抖。
“当年,祖母临去之时说过的话,母亲可还记得?”谢砚深沉下声,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王老太君脸色猛地一变。
谢砚深眸中寒凉:“祖母说,母亲出身高门,自小万千宠爱,性情倨傲刻薄,多疑寡恩,时常苛待于人,既乏慈悲宽宏之心,又易为小人花言巧语所惑,若遇奸恶之人,迟早会铸下大错,要母亲收心静气,每日三省己身。”
“敢问母亲,您可有遵循祖母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