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没管缩在他身后的鲍康乐, 他按照指示标走了一会儿,很快视野就开阔起来, 一面平静的湖泊出 现在了两人面前。

月亮晃亮地倒映在洁净温和的湖面上, 微凉的夜风吹过, 拂动 湖面上掉落的枯叶, 泛起层层涟漪, 月晕就那么柔和地被吹碎,如果没有那个恐怖的高 考湖传说,这 分明是一副静谧如画的好风景,该引来的是情侣成 群结队, 而非一个又一个执念妄生的高 三生。

一想到这 湖底可能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鲍康乐就咽了口唾沫,他藏在了白柳的身后,不敢直面这 美丽的湖面。

白柳语气 平静如这 湖面:“到了。”

“你要和我打赌的内容是什么?”

“打,打赌。”鲍康乐看着那湖仿佛深不见底的水,话 都开始磕巴了,“等十二 点 的月亮照在这 湖正中央的时候,赌我们谁能先看到和完成 湖底这 份高 考试卷。”

白柳脸上神色无波无澜:“好。”

与此同时,特优等生男生宿舍楼。

陆驿站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宿舍里贴着墙走了出 来,他熟门熟路地避开走廊上的几个监控位置,从宿舍一楼的后厨房里翻墙跑了出 来。

他今晚准备再次潜入高 考湖底看看,看能不能收容那个高 考卷道具。

当 陆驿站成 功翻墙“越狱”,从门锁紧闭的宿舍楼里逃出 来落地那一刻,他刚要喜形于色地长出 一口气 ,转头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在脸上凝固了。

月色下,有一个身批异端管理局制服,一只眼蒙着绷带的男人缓步走了出 来,他望着表情凝固的陆驿站,未语先笑:“师兄,没想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 了。”

“居然在高 中校园里玩起了这 种翻墙的戏码。”

陆驿站收敛了脸上所有身前,他语气 凝重下来:“岑不明,来调查乔木私立高 中高 考湖异端的异端管理局队长,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岑不明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几乎明显到近似于虚假,“哦,我想起来了,师兄把 暗中把 举报信递给的三队队长唐二 打,最后来得怎么会是我这 个二 队队长呢?”

“那当 然是我中途发现了师兄的信,拦截下来,让二 队过来练练手,出 外勤了。”

岑不明抱着胸,他似笑非笑:“毕竟这 里可是有整个世界最大的异端白六,作为优先捕杀异端的外勤二 组,我们怎么能错过呢,你说对吗,师兄?”

陆驿站脸上的神色完全沉了下去 :“岑不明,你已经不再是猎人了,白六和我的游戏与你无关,你不能干涉白柳的路径。”

“不再是猎人了?不能干涉白柳的路径?”岑不明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他掩饰不住自己的恨意,用 那一只澄黄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驿站,“陆驿站,你知 不知 这 是最后一个世界线了?”

“你知 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瞒着我,瞒着唐二 打,瞒着异端处理局的所有人在四年前偷偷登陆了这 个世界线,你没有通知 任何人,你遇到了一个还没来及进入游戏的白柳。”

“但你却没有杀了他。”

“你居然和他朝夕相处了四年,都没有杀了他!”

岑不明的表情几乎是残暴的,他抓住了陆驿站的领口,将他怼在了后厨的墙面上,逼问他:“你知 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把 这 个杀了董队,杀了喻队,逼得十字审判军所有人进入轮回一个一个出 卖灵魂,逼得方 队被困在那个地方 永远逃不出 来。”

“逼得你轮回了658条世界线,逼得我和唐二 打发疯的人养大了!”

“现在你居然和我说。”岑不明几乎是狰狞地冷笑起来,“我不再是猎人,他和我无关,还试图让更温和的二 代猎人唐二 打过来,把 这 个白柳从异端的危机里拯救出 来。”

“陆驿站,你脑袋里装得是粪吗?”

“可能真的是粪吧。”陆驿站握住岑不明的手腕,他单手用 力 ,用 力 到青筋暴起地移开了岑不明提起他领口的手,然后抬起头直视岑不明,那目光里也带着一种凶性,“但我在,你就不能动 他。”

岑不明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停止了一秒,他太阳穴突突猛跳了两下,然后岑不明闭了闭眼睛,他松开了手,和陆驿站并排地靠在墙上,他从自己的胸口的制服口袋抽出 一包烟,抖了两下,从开口咬住一根,然后很自然地递给旁边的陆驿站:

“这 条世界线的你成 年了没,能抽吗?”

陆驿站顿了一下,接过了,但没点 ,只是叼着:“戒烟了。”

岑不明嗤笑一声,自己点 了。

两个人无声地靠着墙抽烟,漆黑的夜色里,只一个猩红的烟点 在猛烈地燃烧。

“我听说你在培养三代猎人,作用 是监管白柳。”岑不明在烟熏火燎的烟雾里嗤笑了一声,“怎么,唐二 打这 个二 代猎人你也用 废了?不要了?”

“没有。”陆驿站听岑不明夹枪带棍的话 听得头疼,他扶住额头,“他有别的用 处。”

“那看来猎人队伍里只剩我一个没用 处的废品了。”岑不明语气 淡淡道。

陆驿站牙齿咬破了烟嘴,一种烟草的苦味在他嘴里弥漫开,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岑不明下一句话 是什么。

“那你不如杀了……”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 ,打断了岑不明的话 :“按照白六和我的游戏规则,已经退役的猎人不能再插手双方 的游戏事宜,你不能破坏游戏规则。”

“那贱人要我当 观众,要我知 道一切又什么都不能干。”岑不明不冷不热地怼了回去 ,“你也要我当 观众吗陆驿站?”

陆驿站觉得自己说什么在岑不明眼里都是苍白的,于是他又痛苦地沉默了下去 。

和自己观点 不同的同事吵架真是一件伤筋动 骨的事。

岑不明两指捏灭了烟点 ,他眼底晦暗不明地回望了陆驿站一眼:“前面的世界线,为了让游戏可以进行下去 ,我可以被迫做你们游戏的观众,但最后一条世界线不行。”

“陆驿站,你最好给我一个把 白柳这 小畜生养到这 么大的合理解释,不然我今晚就一枪崩了他。”

陆驿站沉默了很久很久:“白柳……和其他的白六不一样。”

“他不是个坏孩子,他不想进入游戏。”

“上一个这 么想的吴瑞书死的时候还是你帮他收的尸。”岑不明冷冷地打断陆驿站的话 ,“这 说服不了我。”

“而且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相信你也发现了。”

岑不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这 学校里有一部分老师,和那个顶头的校长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