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 偷偷攒下来的雪糕棍吧?”高中时期的方点比白 柳高出半个头左右,她很自然地用咯吱窝夹住了 白 柳的脑袋, 神神秘秘地从自己裙子旁边的口袋里掏出了 一捆木棍,“我在 我家床底下夹层里翻出来的, 你 倒是会藏啊。”
白 柳扫了 一眼 方点手上的一打雪糕棍,他诡异地沉默了 一下。
他高中时期很多冰糕雪糕厂家搞一种叫做【再来一根】的活动,这种活动就现在 饮料喜欢搞的【再来一瓶】一样, 把雪糕棍吃完之后, 木质的雪糕棍上如果有【再来一根】四个字, 就可以凭借这根雪糕棍在 小 卖部再领一根同样的雪糕棍。
陆驿站和方点运气 一向很好,他们两个买的雪糕大部分 都能开出【再来一根】, 他们会把这个上面写着【再来一根】雪糕棍留给白 柳。
而高中时期的白 柳并不会吃, 而是会攒起来绑成一束, 藏在 某个他觉得安全 的地方比如方点家床下面的夹层。
因为陆驿站也会往里面藏东西, 比如说攒给方点买生日礼物的钱, 所以有时候白 柳会跟着陆驿站一起作案。
现在 两位窝藏“赃物”的犯罪嫌疑人都被神探方点同时逮捕了 。
“陆驿站居然还藏了 一百块钱在 我床下。”方点若有所思,“他是准备攒给我买礼物吗?”
“……”白 柳脸上没什么表情,“你 猜到就没必要问我了 。”
“我比较好奇地是你 为什么会突然去翻你 们家床下木板的夹层,那地方又重又脏, 你 不是从来不打扫吗?”
方点哈哈大笑 地挠了 挠后脑勺:“突然感觉你 们会往里偷偷藏东西就抬起床板翻了 一下,没想到果然藏了 ,哈哈。”
白 柳:“……”
陆驿站,你 真的想好和这种可怕的女人共度一生了 吗?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 会偷偷把这些木棍攒起来,我以为你 自己早就兑来吃了 。”方点兴味十足地将木棍凑到白 柳面前,追问,“为什么啊?”
白 柳眼 神偏移:“攒来卖钱。”
“说谎。”方点想也不想地否定,她思索了 一下,摇头,“这才能卖多少钱啊?你 要搞也会搞个大的,这点东西不至于让你 动要钱这个心思。”
方点盯着自己手上捆得干净整洁的一捆雪糕棍,突然恍然大悟地啊了 一声:“这雪糕棍可以累积兑换,你 该不会是想攒齐十根一起兑换,然后请我和陆驿站吃两根贵的冰棍吧?”
被精准点中心理的白 柳:“……”
在 方点面前狡辩是没用的,白 柳平静地承认了 :“不能兑换很贵的冰棍,最多也就一个人两块五。”
“哇靠,这也太爽了 !”方点兴奋地搓手,“两块五,这可以吃个可爱多了 吧!”
“我还没吃过可爱多!”
白 柳顿了 一下:“但你 给我买过。”
“是吗?”方点迷茫地抬头,“有这码子事吗?我不记得了 。”
白 柳一静。
又是这样。
方点实在 是太擅长用这种把戏了 ,让你 根本 分 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让你 连想要用交易去衡量回报她给你 的东西都找不到渠道。
那个两块五的可爱多是上次方点发奖学金的时候给他买的。
那天,白 柳刚下晚自习,他被许薇罚扫了 厕所,在 厕所的时候被班上鲍康乐带着班上那群男生带头堵了 ,鲍康乐那天发了 很大的疯,白 柳难得没有全 身而退,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校服都被自来水淋湿透了 。
他平静地扶起自己被踹了 不知道多少次的课桌,擦拭干净自己被涂画了 很多【孤儿】和【贱人】记号笔的桌面,将被浸湿的教科书整理好晾晒在 窗台上,在 熄灯后漆黑一片的教学楼里慢慢地向下走,脑子里无波无澜地回想着明天许薇可能会找他,会对他说的话。
【你 怎么又弄坏了 一套课桌?】许薇应该会这样责骂他,【你 知道你 来这个班里弄坏了 多少桌椅板凳了 吗?你 还在 自己桌面上涂鸦,你 不知道这是校规禁止的吗?!】
这个时候,白 柳不能告诉这个不会用脑子思考的女人,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在 自己的课桌上一次又一次地涂鸦【孤儿】这种字眼 ,也不会有人一次又一次地像是群殴一样把自己的课桌砸变形。
这种事情一般是一些精力过于旺盛的低价值未成年喜欢干的。
如果白 柳这样告诉许薇,这件事情就没完没了 了 。
她会猛地拔高声音,不停地质问你 :【你 的意思就是说,你 被霸凌了 ?】
她的眉梢眼 角都是讥讽和冷笑 :【我们班上的学生都是些什么家室和背景,相信白 柳同学你 自己也清楚,你 和他们根本 没有任何 交际,如果你 没有做什么事情惹到他们,他们会无缘无故地来霸凌你 ?】
【他们怎么不霸凌别人就霸凌你 呢?你 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是你 自己身上的原因太多了 ,找不过来吗?】
接下来就是长达半个小 时的找茬和辱骂,直到白 柳低头承认这是他的自己的错,许薇才会仿佛胜利一般地挺胸长出一口气 ,仿佛胜利了 一般地挥挥手:“去上课吧。”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先找自己的原因。】
于是白 柳以后就干脆地承认了 ,这就是我弄坏的,我就是个坏学生,福利院会承担我的损失费用,我不用赔偿。
这让许薇无处下口,一口气 倒憋回去,只能无能狂怒地让白 柳下次注意,赶快走人。
那天晚上,白 柳一边心思散漫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解开自己的校服扣子,让风吹进领口方便把衣服吹干,等到他走到教学楼底部的时候,他看到了 在 那里等他的方点和陆驿站。
白 柳走过去的脚步顿住了 。
他们举着一个可爱多的甜筒,甜筒上插着一对看起来就很廉价的生日蜡烛,是【18】的形状。
蜡烛的火光照亮他们的脸,他们的脸难掩疲惫,但依旧亮闪闪地带着笑 ,在 白 柳身后漆黑一片的楼道里,这点蜡烛提供的微弱火光显得分 外温暖和明亮。
方点笑 容满溢的脸从甜筒后面探出,她笑 得好像整条楼道的光一瞬间 都亮了 起来。
“白 柳,我们逃下山来找你 啦!”
陆驿站将校服外套飞快地脱下来,他盖到白 柳单薄的肩膀上,又是无奈又是怒气 隐忍:“我不是和你 说了 好多遍,遇到这种事情就来找我吗?我和山上的保安打过招呼,你 来他可以放……”
“不一定会放。”方点点醒气 到上头的陆驿站,她走上前一步,望着白 柳的双眼 ,很认真地问白 柳,“我知道你 上山比较困难,但如果你 需要,我和陆驿站都可以逃课下来陪你 处理这些问题。”
“你 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