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小晓呆滞地挪动一下眼珠,喃喃自语:“你们不会是怪物的,因为这些怪物只会模仿已经出 现过的人类,没有办法模拟出 全新的人类,我从来没有在南极见过你们。”
“而且它们已经测试出 我们有能力判断出 来挖掘我们的【人】是不是同类,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再三使力的,就算它们来挖我们,一般都是以原生质的形态,不会变成 人了。”
那边正在实 施挖掘工作的白柳挥了挥手 ,示意唐二打过去。
唐二打定神看了呆呆坐在雪橇上一动不动的方 小晓半晌,就算知 道这个研究生只是一个npc,最终他还是有些不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别乱跑。”
说完,他小跑到 白柳那边,如实 地汇报了方 小晓刚刚和他说的话。
牧四诚一身鸡皮疙瘩止都止不住,狂搓手 臂。
白柳若有所思,然后露出 一个让牧四诚更加脊背发冷的微笑:“看来情况比我们想 得更复杂有趣一点 ,我大概知 道这位艾德蒙先 生想 做什么了,不过还得和木柯那边联系一下,看看他有没有找到 这位老教授的日 记一类的东西佐证我的猜测。”
牧四诚有点 懵:“那我们,还挖吗?”
“挖。”白柳干脆下令,浅笑,“挖出 来全部带回泰山站,大家一起 来对峙,看看到 底谁是怪物。”
牧四诚:“!!!”
艾德蒙观察站。
木柯和刘佳仪几乎把整个观察站所有书本和资料都倒腾出 来了,按照名字对应一个一个地去看,一些浅阅读类的就交给刘佳仪来做,一些专业深阅读任务由 木柯承担,在翻译之后,再交给刘佳仪做信息整合。
好在艾德蒙观察站这里研究生居住,住舱里有不少初级教材,能让木柯看这些实 验数据的时候,勉强有个可以查的工具书,稍微轻松一点 。
“主要是气象类和生物类的专业书,还有不少社会学书籍。”木柯翻找从艾德蒙住舱里拖拽出 来的书柜,他快速翻阅,简单地掠一眼内容,主要是看批注。
然后他突然一顿,沉思片刻然后开口:“看来这位艾德蒙教授对A国政治和当局十分不满啊,在他们国家的关于赞扬人权解放的近代史 书籍上写这种话。”
刘佳仪探头过来,读了出 来:“平行地剥削劳动力,是资本的首要的人权。(注1)。”
木柯又翻了翻:“这里也有,写在八哈塔战争记事旁边,这是A国以对方 私下研制生化武器发动的一场战役。”
刘佳仪一字一句地读:“没有自由 的秩序和没有秩序的自由 ,同样具有破坏性(注2)。”
木柯继续满观察站翻找,在档案室内一个犯罪记录的文 档内找到 了关于艾德蒙和泰山观察站之间的私密传真记录,上面包着一根黄色禁止开启的封条,写着:【艾德蒙叛国证据复印件】
木柯和刘佳仪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撕开了。
里面的传真记录是按照日 期来排列的,十分直白。
10月1日 :
我的朋友,你是对的,我对这些尸块进行过测试了,它,或者是它们,的确是不能被 用于任何科学研究的,它们存在伦理上的错误,精神上的污染,违背了我作为一个人类科学家的基本道德准则。
我明白它为什么会被 封存到 这里了,它的确不应该被 放置在外面,我会努力说服抢夺你们箱子的那些“强盗”,然后把三个箱子毫发无损(好吧,可能算不上毫发无损了)地还给你们。
你们做了一件危险又伟大的事情,一百年以后全人类应该把你们刻进jie fang (这里艾德蒙写的拼音)碑来赞扬你们!(你上次和我聊过,你们的战士光荣榜是叫jie fang 碑对吧?)
祝贺你们建国快乐!
10月7日 :
很抱歉可能暂时无法还给你们箱子了。
说起 来有点 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被 强制自己在自己在实 施自己的研究成 果。
现在的感 觉就是没有味觉和温觉,走在路上会忽然滑稽地摔一跤,因为小脑给改造了,平衡感 有点 小问题了(但没改造之前,摔跤也是我这个老家伙经常做的事情)其他都还好,有种变成 小温鲸的感 觉,或许我现在应该下海和真正的小温鲸来个贴面吻?
毕竟我已经不再畏惧严寒了,也不再是人类了,做一条深海里鲸鱼对我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嘿,我可相当喜欢它们蜕皮发痒的时候在岩石上一蹭一蹭的样子,和我这个老家伙没有办法伸手 挠后背在衣柜上蹭动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不用担心箱子的事,他们还需要我做研究,我总能想 到 办法把箱子还给你们的。
10月17日 :
哦,天哪,你们是不是被 我吓到 了?
那个叫小晓方 的孩子抱着我断掉的腿嚎啕大哭,我记得他是学气象的,我之前还指导过他的论 文 。
不得不说那可真是一篇糟糕的论 文 ,图像里很多地方 连单位都没有,文 献引用的格式也是错漏连篇,真不知 道这孩子是怎么考上研究生还能到 南极来的(没有说这孩子的导师是个水货的意思)。
这次他们开着雪地车,拴着我的脖子拖拽着在雪地里擦走,这只是对我又一次企图偷走箱子的惩罚,或者说对我机体承受能力的一次日 常测试而已,毕竟我现在是最成 功的改造品,还是个罪犯,没有比我更让这群人兴奋的实 验对象了这是我们国家的传统。
虽然最后我的四肢就像是生锈的笔筒一样从我身体上滚了下来,但那是不痛苦的,因为已经冷僵了,让那孩子别为我哭了。
他一边大声嚎哭一边追逐我四散的腿脚的时候,表情看了可真让我难过,他喊我老师,上帝,我发誓这是我这一个月来听 到 过最让我开心的一句话了,虽然他在哭,但我在雪地车后面都忍不住笑了。
在我被 打成 罪犯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喊我老师了。
不用担心我,箱子的事情我会想 办法的,传真联系的方 式还比较隐秘,纸质的材料让这些蠢蛋觉得我胆子不会那么大,有什么进展我会告诉你们的。
12月17日 :
他们好像发现我在秘密给你们传真了,所以我不得不中止了两个月。
好吧,或许是我太傲慢了,低估了这群人的智力,传真的确不安全。
这可能是我维持着人类的意志最后一次给你们发传真了,我的朋友们,请允许我这个老骨头絮絮叨叨,讲述自己的一生,希望你们不要嫌我厌烦,毕竟我实 在是找不到 其他人可以倾诉了。
我在三十三年前来到 了南极,那个时候这个观察站还不叫艾德蒙观察站,叫什么我也忘了,总之不如艾德蒙来得有名好记。
送我上北极星号破冰船的,是一名参加了半岛战争的老兵(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算老,但他那个时候看起 来实 在是太苍老了,我总是这样打趣他)。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毕竟我这种书呆子在那种充满冒险精神的淘金时代,实 在是找不到 第二个愿意和我说话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