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不明眼神冷厉地看向唐二打:“这么聪明的 异端,你确定要放出去?”

“我欠他的 。”唐二打说完之 后,就往白柳的 方向跑去。

只留岑不明一个人留在原地,被异端管理局底层的 漆黑吞没,隔了很久岑不明才从阴暗处走出来,他一只手抚着自己 带着眼罩的 左眼,右眼望着白柳和唐二打离开的 背影,用 一种极其阴冷的 语气呢喃:

“没有人欠怪物,都是怪物欠我们的 。”

唐二打把白柳送到了异端管理局的 门口,看到门口处一堆虎视眈眈,充满敌意注视着白柳的 第三 支队队员,不由得 头疼起来

这些都是他欠下的 债。

昨晚留守在这里的 队员不少 和白柳召唤出来的 异端都有一场恶战,在没有办法 告诉他们真相的 情况下,他们对白柳的 敌视会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除非是……把这些怨恨转移到他的 身上。

在唐二打低头沉思的 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 叫喊:“队长!!”

唐二打的 瞳孔轻微地一 網 站 : ? ?? ω . ?? ? ?? ?? . ?? ? ??缩,他停住了往外走的 脚步,缓慢地转过身去。

苏恙站在门口深深地望着他,手里举着他的 制服,眼眶发红,背后站在几乎所有第三 支队的 队员们。

他们就那样 不可思议,无法 置信,就像是被抛弃一般望着他们曾经的 队长,注视着这个迷茫逃跑的 猎人。

“队长,你真的 要走吗?”

唐二打被这句话钉死在了原地,他攥紧了拳头,怎么也 没有办法 往前继续走了

这些人,这些队员,这些眼神。

这些他曾经无意义的 三 百多次轮回里拥有过的 ,一丁点儿的 细微的 幸福与美好,都与这些人大 笑或者安睡的 脸有关。

酣醉的 猎人在精疲力尽地蜷缩在怪物堆里,以枪为 枕的 时候,睡梦里便是这些人鲜活如往昔的 脸。

这是他的 责任,他的 使命,他的 命运,他在这些人为 他而死去的 时候,就不可逃避的 注定。

白柳也 停下了脚步,他转头回来看到这一幕,并不怎么惊奇地扫了一眼停下来的 唐二打,好似很放心地拍了拍唐二打的 肩膀,将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唐二打向前轻轻推了一把:

“和你的 队员们好好道别吧,我在外面等你。”

白柳说,然后懒懒地挥挥手,头也 不回地转身离去。

唐二打被推得 向前踉跄一步,他低着头看着自己 身上这件邋遢的 陈旧异端管理局制服,看着自己 枪杀了不知道多少 怪物和活人异端而被磨出厚厚枪茧的 手,然后抬起头,深深地,迷茫地,出神地平视着对面的 苏恙和队员们

他忽然发现,他已经快要记不清最初自己 和他们的 样 子。

唐二打只记得 那些坏的 ,残缺的 ,充满鲜血和恨意的 画面,这些画面宛如小刀,切割在这些人每个人的 脸上,然后一点一点把唐二打的 记忆雕刻成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 样 子。

他怎么也 想不起他和苏恙最后一次高 举着破了缺口的 啤酒杯喝酒的 地点,不记得 和这群傻缺们最后一次庆祝的 理由,不记得 苏恙靠在他的 肩膀上弯起眼睛说,我会等你的 背景了。

明明那么重要,明明靠着这些回忆熬过了那么多,但到这一刻,那些回忆似乎离他太远了,远到模糊不清,泛黄褪色,远到就像是另一个第三 支队队长唐二打的 记忆。

而不是他这个已经蜕变成怪物的 唐二打的 记忆。

越到后来,他越是想回到从前,就越是不得 不离从前更远。

“队长,请不要走!!”

苏恙双手平举着唐二打的 制服,整个背挺得 笔直,规规矩矩地对他鞠了一个90度的 躬,他的 声 音虽然强制镇定,但依旧能听得 出来哽咽。

“队长,请不要走!!”

在苏恙的 带领下,一整个第三 支队的 队员们都低下了头,对着唐二打鞠躬,他们声 嘶力竭地大 声 叫吼挽留,眼泪从他们某几个人的 脸上滑落,滴在地上。

唐二打终于上前一步,他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苏恙和第三 支队走去,沉默从苏恙的 手里接过了自己 的 队服。

苏恙惊喜地抬起头:“队长?!”

另一头。

木柯和刘佳仪他们接到了唐二打的 短信,后面紧跟着开车到了异端管理局外面等着。

现在看到白柳毫发无伤地从里面走出来,坐在驾驶位上的 木柯长出一口气,瘫软在座位上。

倒是早就下车透风,靠在车门的 刘佳仪似乎听到了有人靠近的 动静,她有点诧异地抬头。

她侧耳反复倾听了几次,然后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只有你一个人的 脚步声 ,你居然把那个傻大 个留在异端管理局了?!”

“你就不怕他又留下来吗?!”刘佳仪抱胸“看”向白柳的 脚步声 传来的 方向,“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他对异端处理局这个群体的 归属感 更强,你把他留在原地,指望他自己 切割和第三 支队的 心理联系,相当于送羊入虎口。”

“他不会把心理归属感 纳入到我们这一方的 。”刘佳仪一边摇头一边笃定地下了结论,“我能感 觉到他很排斥,甚至是敌视我们。”

刘佳仪眉尾不耐地一扬,批评白柳:“你绕这么大 一个圈子不就是准备彻底控制唐二打吗?怎么回事,临门一脚掉链子,这可不是你作风?”

白柳被刘佳仪迎面质问了一通,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往车门上一靠,从驾驶窗那边敞开的 车窗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才回答刘佳仪的 话:

“我突然很好奇,如果我不刻意地去切割,这位唐队长会做出怎么样 的 选择。”

“你突然好什么奇啊!”刘佳仪跺脚急道,“还有两个月就联赛了,你不快点控制好队员,唐二打又这么优质,你会像红桃一样 被抢队员的 !”

白柳垂眸看向刘佳仪:“所以你想看到我用 红桃控制你的 办法 ,去控制唐二打吗?也 让他和自己 最亲密的 人生离死别?”

刘佳仪怔住了。

“我本来也 是这样 打算的 。”白柳话风又是一转,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白柳盖好矿泉水的 盖子,一只手随意插在裤兜里,双目远远地眺望那个巨大 的 白色圆形建筑物,晨风和日露从他身后的 拂过,把白柳的 碎发和没有扎入裤子里的 宽大 衬衣吹得 摇晃作响。

耀眼的 初日阳光照耀在白柳的 侧脸上,衬着他浅淡的 笑意,在即将褪去夜色的 黎明中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