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官员死命捂着的小秘密,偏偏怎么都瞒不过厂司的眼睛。

外人不知皇家暗卫的存在,便只能以为厂司里的公公们神通广大,又惧又恨。

这几年来,随着阮元手中权势渐大。身为厂司头头的他,自然成了朝臣怨恨的首要对象。

再加上阮元作为楚煜的刀,从来都是以为主子扫清障碍为己任,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早就数不清了,丝毫不愧对厂公的恐怖名号。

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大楚皇城,就没有一个不厌恶阮元存在的,更多人都是恨不得将阮元生吞活剥,从此一劳永逸,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并不是没有人各种刁钻角度寻找阮元的错处把柄,可往往他们前脚弄出来,转眼就能被阮元知道。几刻钟的时间,就被反捉到厂司大狱,完全没有对付阮元的机会。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

阮公公私自出宫惹了皇上厌烦,又被他们联手整到了天牢。甚至是手下心腹都在明面上犯了事。

可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上天都看不过眼那心狠手辣的鹰犬权宦了!

如此一来,当他们终于遇上能推翻阮元的证据,当然要第一时间运作起来。

话虽如此,当楚煜令一众臣子平身,只见方佳文又是那只出头鸟,楚煜有些隐隐的不悦。

“启奏皇上,臣等寻到了阮元阮公公结党营私、贿赂官员的证据,恐皇上被蒙蔽受害,特来上报,望皇上明察,斩除奸佞呀!”说完,方佳文躬身递上提前备好的折子。

楚煜反手把折子放到一旁,并没有细看的打算:“就这些吗?”

方佳文脸都皱在了一起,迟疑片刻后,继续不依不饶:“皇上明察啊……那阮元不仅祸乱朝纲,甚至私自出宫,皇上您仁慈不忍追究,却防不住奸宦狼子野心啊!”

楚煜被他念叨的头疼,他并非不会追究,可再怎么追究也不是现在。何况暗八一事,还涉及到旁的东西。

来的四五个臣子不知其中隐情,只顾着抓紧一个把柄,把阮元从头骂到尾,最后楚煜给出准话:“朕会细查的,若诸位爱卿所言为真,朕也绝不会姑息。”

他们才终于罢休,满足地请辞退下。

日头西斜,冬日的暖阳透过铁窗,给阴暗的牢房带来些许暖意。

阮元靠着起了黑霉的墙面,垂眸看着膝上的大髦,已经看了很久。

破烂单衣下伸出来的手骨节分明,甚至是有些皮包骨的即视感。

那只干巴巴的手一直摩挲着大髦,柔软的触感让阮元心头一阵阵发颤。

跟了楚煜这么多年,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对方的衣物……

就在阮元思绪混沌,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时候,牢房外突然传来一片脚步声。

“唔……”阮云耳尖微动,抬头见目光中还带着许多迷茫。

就在下一刻,随着转角处的人走来漏出身型,阮元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前一刻他还在自怨昨夜未能清醒着见主子,谁成想转眼就美梦成真。

“看看朕把谁给你带来了!”楚煜笑的张狂,他淡淡地瞥了阮元一眼,挥手间,只见一个中年太监就被推到了地上。

“哎唉哟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太监被摔的浑身疼,却是一着地就翻起来,额头在地上砸的咣咣作响。

阮元勉强分出两分注意力去看地上的人,等他认清那张熟悉的面孔苗忠。

他根本不加迟疑,迅速把视线转回去,眼里只剩下一直效忠的那人,再也容不下旁人的影子。

第11章 011 打狗还要看主人

“主子……”阮元艰难起身,或者说不及站起来,只是踉跄了一下又重新跪下去。

楚煜身边只带了两个狱卒,他满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示意狱卒把牢门打开:“出来。”

阮元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却也无力质疑,只能应了声「是」,等牢门上的铁链撤下,将地上那件大髦迅速叠好放到一边,起身就要出来。

谁知这时候,楚煜突然嫌弃地嗤笑一声,说不清是不满还是什么:“那大髦放在一边做什么?是想把自己冻病了,好让朕放你出去是吗?”

阮元的脚步一顿,神情无措,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应,更遑论下一步要做什么。

楚煜不耐烦的轻呵一声:“穿上!”

“是、是”一声令下,阮元总算回过神,他赶紧几步窜回原地,手忙脚乱地把大髦披到身上,这才跟上楚煜往外走去。

说是外面也不尽然,几人只是换了一处地方,从牢房转到刑讯室。

刚踏进这间窄小的屋子,阮元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另一边,在楚煜的指挥下,苗忠被绑到了刑架上,只剩下满脸的颓败和生无可恋。

随着楚煜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他顺便打量了一会儿阮元。

楚煜的大髦做的很厚重,款式上也以庄严肃穆为主,深沉的暗色调,几乎要与牢狱里阴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而这宽大的髦领衬得阮元的脸更小了,巴掌大的一张脸上,那双一向凌厉的凤眸中少了许多神采,挺俏的鼻头被冻的通红,薄唇更是惨白一片。

加上阮元的骨架本就算不上大,如今再披上大髦,仿佛一个架起衣物的长杆,羸羸地杵在阴影里。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阮元都是一种惨兮兮的样子。

楚煜看了很久,稍稍有点不是滋味,他清咳两声,转头吩咐道:“去给阮公公倒杯热水。”

等阮元接到热水,颇为受宠若惊地把瓷杯捧在手心里,呐呐地道一声:“谢主子。”

楚煜开始步入正题:“认识他吗?”他指向苗忠问道。

“属下认得。”阮元点头,“内务府的总管苗公公,入宫八年有余,膝下四个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