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低下头，阮元嘴巴开开合合，还是没忍住唤了一声：“主子……”

第59章 058 等着我命不久矣吧

楚煜是真的气坏了。

回宫的路上，他眼前浮现的全是阮元那双黑不溜秋的眼睛，里面的怨毒便是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心悸。

曾几何时，他还摸着阮元的眼尾，夸赞那双眼睛好看，如今想来

好看个屁！

狼心狗肺薄情寡义恬不知耻恩将仇报的狗崽子，白瞎了他担心这么久！

楚煜越想越气，一路走来，要不是还顾及两分脸面，怕不是早就逮人出来痛骂了。

等他终于回到宫里，楚煜绕开迎上来的子宸，看着对方不解地跟过来，他瞬时迁怒：“滚出去，朕叫你进来了吗！”

做爹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养出来的干儿子肯定也不咋样。

楚煜望着子宸慌不择路地退出去，心中怒火尤盛，转身拎起桌上的茶壶，不想里面的茶水早已冰凉，他又拉不下面子把人叫回来，只得提起凉茶猛灌。

“阮元……”楚煜把茶壶重重地砸在桌上，提起这个名字，只觉咬牙切齿。

接连几日，朝堂上气氛凝然。

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皇上心情大败，没人敢往枪口上撞，一个个皆是夹起尾巴藏好，只盼皇上早日恢复正常。

又过了两三天，楚煜的火气逐渐消下去，他这才有心思回顾见面那天的场景。

可是想着想着，楚煜莫名觉得有两分不对，非是说不信阮元的措辞，而是……

就算阮元真的恨他多年，也不该有胆子说出来吧？

楚煜尽力回顾那天的画面，他试图理智地看待分析，奈何一想到阮元所言，尤其是想起对方的眼神。

太难了，他就只剩下生气，又委屈又愤怒，哪里还能剩下理智。

幸好再三思量后，他还是召来了暗一，歪着脑袋不情不愿地吩咐：“咳，那个什么……嗯，就是这样，你明白的。”

暗一一愣：“敢问主子……是指何事？”

“啧，朕是说阮元！”楚煜很是不满对方的愚钝，非要他明说，“那天朕没顾上他，你们呢，有注意他去哪了吗？”

总算听了一句完整的话，暗一顿时汗颜。

当日只见主子和……首领争执，眼见主子愤然离去，他们哪里还敢多说话。

早在许多天前他们就在搜查阮元的踪迹，可几日下来，每到他们跟到城外，无一例外地会把人跟丢。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暗卫，绝大多数是阮元训出来的，他们的路子，对方可谓再清楚不过。

若非阮元规律性地在城里转悠，也不至于被楚煜走投无路地追上门来。

多亏暗一多多少少也摸清点楚煜的性格，那天的大部分暗卫跟着楚煜保护，却还是另外派遣了两人跟上阮元。

这一回，阮元本身都是浑浑噩噩，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跟踪。

暗一垂手回道：“是，主子，属下派了人，一直追到京城外的绩宁山，山后峡谷难以藏匿，下面的人才回来。”

“另外属下还查到，峡谷后应是有一片树林，林间或有聚居地，过路的百姓偶尔能见到，山后会有人出入，采办食材用品的频率很高，初步判断，峡谷内的人可能有一定数量。”

“是吗？”提到这里，楚煜终于正色了一些。

他沉吟片刻，运转起快要生锈的脑子，勉勉强强拼凑出：“那你说……峡谷后的人，会不会是前朝余孽？朕刚登基的时候，那些乱臣贼子就曾在江南一带作乱。几年过去，转移到京城一带的可能有没有？”

更何况三年前救了阮元的，可不就是前朝的那些家伙。

而且他突然想到

倘若阮元真的跟那些前朝余孽相处数年，难保不会受到那些人的影响，观念偏转，对他产生怨怼也是正常。

他自顾自给对方找了借口，不管真假，心里总算好受了点。

暗一不敢随意回答：“属下不知，主子再给属下几日时间，属下这就遣人去探查清楚。”

楚煜摆摆手：“去吧，别忘了……”他一顿，再次扭头不情愿道，“看见阮元，能抓就给朕抓回来，别伤了人，尽量别动手，反正就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的要求可谓任性极了，暗一虽然应着，可心里所想与口头所言截然相反：只要首领一日不愿意回宫，莫说他们还不能动手，就是真的真刀实枪，也未必能把人带回来……

待暗一的身影消失，楚煜转而扬声道：“来人，传京都禁卫统领进宫。”

他有种预感，不好的预感，就好像，要发生点什么。

能在京郊盘旋的前朝余孽，甚至是胆敢光明正大劫法场的前朝贼人，楚煜不信他们来此，放着近在咫尺仇人不杀，就窝在一个小山谷里安居乐业。

与此同时，阮元从那天见面回去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很难受，胸口发闷，说不出的憋闷，他隐约明白，这都是因为楚煜才出现的，可同样，他又总是控制不住地产生怨恨和杀意，乃至几次握起枕下的匕首，惶惶然不知所措。

他吃了教训，再不敢去京城里，不想越是在房间里憋着，越是容易胡思乱想。

白日里就是虚幻的影子，夜里就直接各种模糊的梦境。

日夜难安，那些冗杂的情绪快把他逼疯了。

直到这天

“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庄子里的仆人跌跌撞撞地跑进议事厅，他直接打断了里面的议事，喘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