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宸被他疑惑的语气吓得直打哆嗦，扑通一声跪下去，颤巍巍道：“是阮公公，总管大人他晕倒过去了！”

如此，楚煜才确信不是他听岔了。

只是这个答案实在让他诧异，他迟疑片刻，将茶盏放下，起身往外走去。

寝殿外已经有三四个小太监等着，之前是想把人抬走的，不想听见皇上询问，只好停下来，放任阮元晕倒在地上，要等皇上看过下令才行。

于是当楚煜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阮元颇为狼狈的倒在地上，嘴角还被磕出一块淤青。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片刻过去，只得不耐烦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抬去偏殿，传御医！”

这般，当阮元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一夜之后。

温暖的环境让他不想睁眼，然而鼻翼间熟悉的檀香又让他有些惶然。

直到他忍着心里的畏惧，睫毛微颤，适应了光线后将眼睛彻底挣开。

顷刻间入目的那张俊脸让他刹那忘记了呼吸，嘴巴微张，眼睛倏地瞪圆了，难得出现一点和身份不符的孩子气。

楚煜看得好笑，心底颤动的同时，顺从本心地捏住阮元的上下唇，稍一用力，将那两片唇瓣合在一起，又恶劣地在他下巴上滑了一把。

他的动作轻浮，又有些许暧昧的意思，偏偏楚煜说出来的话，就和他的动作完全相反了。

“朕倒是不知，公公什么时候变娇弱了？”三分疑惑七分调笑，但更多的还是肯定，“怕不是公公新学来的手段，来骗朕的怜惜吧？”

话音正落，阮元这才彻底回过神：“主子……”

他的余光不可避免地看到周遭景象，看那左右装潢，并非他那个大却空的房子，若阮元没有记错，这里似乎是皇上寝宫的偏殿……

这样的认知让阮元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楚煜，半晌不知如何言语。

此时楚煜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即便是久等得不到答案，也不见他发火，还罕见地温声细语。

他甚至在阮元挣扎着要起身时，大发慈悲地摆摆手：“行了，不用起来了，你就躺着跟朕说说，你不经朕的许可私自出宫，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让你不惜忤逆朕，还弄了一身伤……”楚煜眼睛微眯，“朕没记错的话，凭公公的身手，应该很难有人可以近你身吧？”

第5章 005 奴才疼

“不着急，慢慢说，朕有的是时间听你编。”

眼见阮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楚煜好心安慰，无聊之时，又神经一般看不惯阮元藏在被子下的样子。

他顺手把覆在阮元身上的棉被掀开，这才好整以暇地坐下。

楚煜说：“公公要是不知道从何开始，那就朕来问，你来答。”

暖和的被子被挪开，冬日煞骨的寒气顷刻侵袭了阮元的身体，他禁不住咬紧牙关，试图以此抵制住不停颤抖的身体。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是光着的，阮元敛眉，强行忽视那抹不自在：“但凭主子吩咐。”

“嗯，那就先说说，你是哪根筋没搭对，给朕找来一屋子的侍奴？”

楚煜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床沿，视线不停移动，看过阮元嘴角的淤青，又看过他胸前撕裂的刀伤，再挪到对方黑紫黑紫的膝盖……

听御医说，阮公公受了内伤，身后的某个部位也有些撕扯，还需皇上怜惜。

楚煜心想，他可怜惜着呢，毕竟没了阮元，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第二个榻上欢奴。

片刻沉默后，阮元干巴巴道：“奴才身上有伤，怕伺候不好皇上，扰了您兴致，这才找来……您放心，那些人都是奴才亲自把关选的，很干净，绝无不轨之心。”

“确实伺候的不太好。”楚煜点头，自动忽视后半句话，“没有之前叫得那么好听了，也不知道主动取悦朕。”

阮元身体一僵，正要认错，就听楚煜继续说：“元元，朕当年要了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朕不放心旁人，这么多年也从没想过找别人，你怎的就想把朕推出去呢？”

“朕可是有点伤心了，元元这是厌烦了朕吗？”

这些话……阮元明知道这是楚煜演给他看，却还是鼻头一酸。

他磕磕巴巴地喊了几声，一会儿「主子」一会儿「皇上」，最终也没忍住，眼眶一湿，泪水蜿蜒而下。

“怎了哭了呢？”楚煜感到好笑，抬手给他抹了一把泪水。

阮元微微偏过头，抽了抽鼻子：“奴才疼。”

“知道你疼。”楚煜并不意外，“你一向怕疼，疼完了就哭鼻子，朕是知道的。”

“可是元元啊，你是不是也要想想，你为什么会疼呢？是朕让你疼的吗？”

他的语气温和，但言辞下显露的，却是不加掩饰的警告：“还是不许朕罚你了？朕只是让你在外面跪了小半天，换了旁人私自出宫，他们还有命活着？”

“又或者是元元不愿在床上服侍朕，嫌朕唐突弄疼了你，委屈了？”

“属下没有……”阮元被他说得面上一阵发白，自称也跟着变了。

“属下不敢，是主子仁慈……属下、属下无耻，没有委屈，都是属下故意装可怜，掉眼泪骗主子好心，求主子责罚。”

“责罚就算了。”楚煜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正好你也跟朕说句实话，你只让手下暗卫递了句话，私自出宫半月是去干什么了？”

话题最终还是绕回阮元最不想面对的那里。

他去找药了，能帮皇上消解幼时积毒的药材之一。

并非不能说的缘由，可若是皇上顺势问起消息来源……

想起那个永远一副笑模样的中年男人

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