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在位那么多年，为百姓做了那么多事，贪几两银子又怎么了！不过区区愚民，死多死少又有什么关系！”

“狗皇帝守在京城，自然少不了荣华富贵，老夫为你治理一方，凭什么不能捞点好处！”

直到他恼人的声音完全消失，楚煜终是笑出声，可他的目光冷凛，里面全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这等官员，莫说是死罪，便是千刀万剐，都难消其罪孽。”

周围的人无人敢应声，子宸悄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做完后又无声退到后面。

可还不等楚煜稍稍松一口气，在城里设诊的几位老御医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眼中全是惊骇。

“皇上不好了，皇上出事了！”

好好坐着的皇上闻言眉毛一跳，稳稳当当地放下茶盏，示意老御医有话好好说。

“是是是...皇上，城外灾民聚居的地方出大事了！”老御医的神态一点没变，还是那副慌里慌张的模样，“百姓中间出现了会传染的疾病，不过三五天功夫，城外的百姓几乎都中招了！”

话音刚落，楚煜猛地站起来，他脸色乍变，终于没有了刚才的冷静：“你说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的水患尚未解决，偏生又出现了疫情...

楚煜心头一跳，心底忽然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第112章 111 染病

皇上要亲自前往疫区，才提出来就遭到了周围人的联手抵制。

“皇上三思”前来汇报的御医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不住磕头，就想消除皇上那危险的想法。

开玩笑，九五之尊以身犯险？

莫说还没出什么事，就只是让皇上进了那不知情况的难民区，传回京城都能让满朝文武把他们骂死。

夜色已深，楚煜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推后，他让御医们先退下去休息，明天大早，还等着这群老御医们尽心尽力。

然而把人全部打发走了，楚煜却没有睡意，他坐在床头，满脑子都是瘟疫蔓延的事。

夜半，他还是没忍住，将今日的窘况说给了阮元听。

阮元是个很好的听众，全程没有插话，楚煜也做好了得不到回应的准备，能让人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直到窗外天光破晓，彻夜未眠的两人相继起床。

楚煜难得头疼，这一整夜下来，他还是没找出谁可以出去主持大局。

秦良玉是不可能从牢里出来了，周遭城镇的县令一时半会儿也调不过来。至于随侍的那些，除了御医太监就是暗卫侍卫，适合筹划运筹的，实在是查无此人。

楚煜再次提出，他可以亲自前往疫区安抚难民，毫无疑问，再次受到坚定抵制。

“那你们说，还有谁能去？郡守锒铛入狱，朝廷命官尚未抵达，眼看灾民将要失控。要是没有让他们信服的人出去，是要等着大乱吗？”

“是哪位御医能出面，还是哪位公公能出面？”非是楚煜看不起他们，着实是这些人没有能让他看得起的本事。

没人说话，老御医们只顾抹汗，跟在后面的内侍们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声。

许久过去，阮元看着满室的沉寂，终是上前一步：“皇上，奴才可以。”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什么东西？”楚煜怀疑自己听错了，直接起身，转头回望。

阮元毫不在意地跟他对视，半天才微微躬身：“奴才可以替皇上分忧，若您还能信的过奴才。”

他自认不是为了楚煜而出头，单纯不忍看着百姓受灾。

但这看在楚煜眼中，就全然变了个意味，至于回答：“不行！”

“可皇上，除了奴才，您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阮元目光炯炯，轻微一笑。

“那也不行。”楚煜眉头紧蹙，并不松口，张口就想让他退下，“这儿没你的事，退下退下。”

但这一回，阮元抗命了，他也不说话，就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盯到有御医出列，附和他的请求：“微臣以为，公公是最佳人选...”

那位说话的御医，在宫里待了四五十年了，也正好见过阮元最威风的那几年。

到最后，楚煜也没拧过阮元和那些御医，带着满心的忐忑和焦躁，被迫应了阮元的请命。

他是第一次这般不舍地把令牌递出去。甚至在碰到阮元手心的刹那，有种要收回去的冲动。

而这时，楚煜余光看见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子宸，他才想起子宸的存在，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瞪了对方一眼，满腹的不满：“等回宫之后，你给朕去内侍监再待两年！”

“这么大个人了，做什么什么不行。”

他不愿阮元去犯险，无奈认同后，又忍不住把怒火转移。而这种时候，现任大内总管，可不就是最好的靶子？

内侍监，那是刚入宫的小太监习文学字的地方，年龄最大不过十岁，而子宸如今已经二十有余了。

子宸不敢多话，只能委委屈屈地应一声「是」。

沉闷死寂的气氛里，因着楚煜这一打岔，终于稍稍缓解了几分。

“唉...”望着阮元离去的背影，楚煜忍不住长叹一声。

都怪他，心太软，这么多年把子宸养的太好，危难当前，竟是独当一面都做不到，还要劳烦他年迈的老父亲操劳，可悲，可叹。

阮·老父亲·元尚不知楚煜的心理活动，对将要面对的场面并无太多意动。

主持赈灾施粥，安抚难民情绪，于他而言，跟去酒楼吃一顿饭，好像也没太多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