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不容反驳:“朕还有几句话要私下询问阮公公,尔等退下吧,剩下的审问转日再来。”
他们还想说什么,却被子宸带着人不由分说地请出去。
这边,阮元目不斜视,等到审讯室清完场,这才上前两步。
他看着楚煜的衣摆,昨天夜里的那些念头越发清晰,他仿佛着了魔一般,满脑子都是那些东西。
阮元一张口,说出去的话完全不经大脑:“主子,若是有一天您发现奴才骗了您……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骗了您,您会饶奴才一回吗?”
“你说什么?”楚煜才起身,闻言眉头一皱。
子宸刚把人都送出去,谁想回来就猝不及防听了这么一句,他被吓得腿一软,险些哭出来。
阮元后知后觉自己的言语不太对,他稍一迟疑,呐呐道:“奴才就是假设……要是、要是有人骗了您,并不是真的想骗你,都是不得已,是不会害您的,您能原谅他吗?”
说完这个,他定定地看着楚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望。
“这样啊。”楚煜一笑,两步上前,抬手捏住了阮元的脸颊两侧。
阮元吃痛,却只是皱起鼻头,没有出声。
楚煜含笑道:“朕不管旁人如何,可要这骗了朕的人是你……元元啊,别说朕不念旧情,朕肯定不会要了你的命,朕只会要你,生不如死。”
就在那一刹那,阮元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好像被扔进了铁炉,浑身滚烫,又转瞬被丢进冰窟,寒意彻骨。
“所以元元肯定不会骗朕是不是?就算不是为了朕,也要为了自己不受折磨,你最怕疼了,一定不愿受疼。”
“可……”阮元嗫嚅,“可不是故意骗您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不得已……”
“那也一样,没有那么多难言之隐,朕只想看结果,而骗了就是骗了,欺君之罪,不可饶恕!”
语毕,楚煜不想再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最后警告了一句:“阮元,记着是谁给了你如今的地位,行差办事都思量着点,别让朕抓着你的把柄。”
“行了,闲话少说。”楚煜话音一转,“你也看见了,昭狱那群官员,除了烦人点,对你也没什么大的威胁。”
“何况今天朕走了这一遭,朕的意思放出去了,今天来的几个人是榆木脑袋无妨,昭狱那边会有明白人,后面几天会给你大放水。”
他正色,难得严肃:“朕要你抓住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掉这次的事情,从牢里出来。”
“阮公公能做到吗?”
迎着楚煜的目光,阮元心头一颤,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奴才……属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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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8 上一个想整死咱家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正如楚煜所言,他在天牢里无所事事地坐了小半天,果然把他的意思传递出去。
去审讯的那几个人憋了一肚子气,回到昭狱就忍不住拽过同僚,左一句右一句,不敢说皇帝的不是,却可以小声地叨叨阮元多么嚣张可恨。
“你是不知道,皇上亲临,竟然都无法让阮元认罪,那气焰嚣张的,我看他就是想造反!”
“可不是,那阉狗死不认罪,明明证据确凿,竟然还妄想着翻盘,我呸!”
有人听出两分不对:“那……阮公公不肯改口,皇上就没说什么吗?”
提起这个,郎意远一把捂住胸口,满腔悲痛:“皇上他根本就没有表示啊!要是皇上肯说话,说不准那阉狗就不敢抵死不认了呢。”
他话音刚落,只见左右同僚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
其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彻底不说话了。
“怎么了,怎么这个脸色?”郎意远不明所以。
最后还是有人好心,悄声提点两句:“郎大人,我看你要不就收拾收拾包裹,找个借口辞官逃命去吧。”
说完,他们担心牵连到自己,各自找了个理由告辞。
而这一番对话,当天就传到了昭狱主官的耳朵里,主官姓温名僳,不过而立之年,本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小县令,后来机缘巧合被楚煜发现,又一手提拔至今。
温僳脑子很好使,只听人把天牢里的事复述了一遍,当即吩咐了下去
这几日去提审阮公公的,走个过场就好。若是方便,也不妨帮阮公公打打掩护。
除此之外,他又特意把郎意远三人调回来,随随便便找了个鸡毛蒜皮的小差事,就此把人打发了。
温僳在安排完这一切后,又专门求见了皇上,隐晦地表明「定将配合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自觉足以弥补郎意远等人对阮元的冒犯。
如此,楚煜不适合明面上给阮元撑腰,阮元总算能腾出时间出去处理这一推破事。
对于引起这一切的导火索,暗八被暂时关押,而阮元也没去理会他,不关心,也不惩处。
随着阮元几次暗中出入厂司,又多次在夜里传唤轮休的暗卫,所有参与上谏的官员,无一能逃过暗卫的光临。
月黑风高夜,京城已经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
直到一阵凌乱的马蹄声蓦然响起,惊起许多户人家的灯火。
马蹄声最终停在城北的一处宅院前,阮元坐在高头大马上,抬头看着门匾上的「郎府」,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片刻后,郎意远在一阵兵荒马乱中惊醒,只套了一件外衣就慌里慌张地跑出来。
“啊!”郎意远看着闯进来的禁军,最终看到人群中走出来的那位,吓得惊呼一声,“你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区区天牢,咱家不是想出来,就出来了吗?”阮元缓步走到郎意远眼前,对他的问题感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