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初微道,“如今定亲才走到换庚帖这步,还不算太晚,成婚之后和离会更加麻烦,到时你不光要面对陈家和老夫人的压力,没准还要面对着整个宗族的反对。”
毕竟这个时代里的大多人都会认为,一个被休或者和离的姑娘会影响到宗族当中其他姐妹的婚嫁,总会想法子来劝上一嘴。
“所以现在一点都不晚。”初微道,“还好我在你二哥临走之前问过他去信的地址,咱们先给他去信。”
给陆今安去信的措辞是初微一早就想好了的,她只用了一刻钟功夫便写好了信,让杨胜送了出去。
青州距离淮安并不算远,算算时间,迟则三天快则两天就能送到,按理说四五日之后就能得到回信。
可直到信件发出去的第七日,初微依然没有收到回信。
而距离纳吉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初微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只盼着陆今安是真像他所说的一般,抽不出功夫回信,而并非不认可自己信中所言之事。
初微只能和陆琳琅商议,去探一探老夫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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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陆琳琅婚期的临近,陆老夫人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在初微等人前来请安之时,也总会同她们提及此事。
“你们舅母昨儿还来信说,这纳吉容易,活捉大雁难得。只是咱们都是讲究人家,做不出来那等拿木雁抵贽礼的事,倒是难为他们了。”
陆琳琅脸色一白,咬牙站起身来:“舅母和表兄忙里忙外的深情厚谊,琳琅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些日我总想着自己年轻福薄,闺中也无才名,恐配不得表哥这般人物。”
“都要成婚的人了,怎么还说这些?”陆老夫人以为陆琳琅只是谦虚,“有祖母和你兄长撑腰,你怕甚么?我说你配得起,你便配得起。”
“二妹妹莫要太过自谦。”王姒也笑道,“成婚前的女儿家都是害羞的,却也不能动不动就说不嫁了。”
对于陆老夫人和王姒的反应,初微倒是也不意外,她给陆琳琅悄悄使个眼色,陆琳琅会意,拿帕子掩面假意咳嗽几声,便道自己回房吃药去了。
“可我看二妹妹从陈家回来之后并不开心,这些日子也总心事重重。”陆琳琅离开之后,初微重新拾起方才的话题,“那陈家表弟我也见过几面,对二妹妹一直不冷不热,眼里总没她。也许二妹妹方才所言并非害羞,而是当真觉得自己配不起这位表兄。这门亲事的确不妥,还请祖母三思。”
“琳琅年轻,我还想着让你们妯娌这几日多劝着些,你这做嫂嫂的也跟着胡闹?”陆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自古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是年轻人之间一时的不如意罢了,还真能闹到退婚不成?”
看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王姒连忙开口打圆场道:“二妹妹不过一时气话,弟妹最是心软,听得家里姑娘尚未出嫁便受了委屈,一时心急才说出这些话来,不过都是心疼二妹妹罢了。”
有了这话之后,老夫人才缓和了脸色对初微道,“我也知你是一片好心,只是疼爱家中小辈也该有个度,琳琅如此,峥哥儿亦是如此,咱们在家说几句玩笑话倒不打紧,可莫要给二郎生出旁的事端出来。”
这条路明显是行不通了,初微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陆琳琅并未回自己院落,刚从宁寿堂出门后就过来正院等待初微,看她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好。
“祖母还是不应么?”
“嗯,我方才说得也够明白了,祖母依然不接这茬儿。”初微携着琳琅进屋,“其实回来途中我一直在想,我们可能都走入了一个误区。”
“什么?”
“我们都觉得祖母是自家长辈,待我们小辈也素来宽厚,所以想要请她出面否了这门婚事。可她到底也是凡人,不是圣人,也会有私心。大姐姐她们的婚事都是一早定下的,你的婚事是她维系夫家和娘家关系当中最重要的一张牌,所以只要陈珲没闹出太大的动静,老夫人就不会同意退婚的事。”
“我记得你说过,陈珲自命不凡,尤其在这桩婚事上有着超然的优越感,这是他的缺点,也是弱点。”初微笑了笑,“人性的弱点都是可以利用的。”
“利用?”陆琳琅有些不懂。
“我们可以想法子,让他主动提退婚,哪怕只是想要拿捏你说的气话,我们都能师出有名。”
初微前世一直在公司公关部任职,最知道怎么不留话柄的把意思表达准确。
“琳琅,你应该也有些日子没给陈珲去信了,今日就写一封送去吧。”初微铺开宣纸,将饱蘸浓墨的细管羊毫交到她的手中,“我说着,你来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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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一起跑路
“我这大概还是有些紧张。”陆琳琅苦笑,“这会儿下笔写字,手都是抖的。”
“要不然就先打个草稿。”初微建议道,“待会儿再誊抄一遍,看起来会更规整些,也显得重视。”
陆琳琅点头说好。
初微又问道:“陈珲他这些日子没给你写过信吧?”
“没有的。”陆琳琅道。
“好,那你就先这么写,正月二十五日,久不通函,问表兄安。”
初微看陆琳琅提笔写完之后,又接着缓缓念道:“祖母云舅母近来为婚事多有操劳,余知舅母辛苦,多有感念,亦盼舅母诸事顺意,身体康健。”
“然去岁见表兄房中有娇娥服侍在侧,袅娜娉婷,绰约多姿,如珠玉有辉,琳琅不及。每思及此,心中有愧。”
陆琳琅似有不服,边低头写字边小声道:“其实那姑娘生得也不算太美,只是一双眼睛极是勾人。”
“没事。”初微道,“这几句不是给陈珲看的,是给祖母看的。”
“给祖母看的?”陆琳琅不解。
“我寻思着既然咱们家里不能根据你的意思拒了这门婚事,那陈家自然也不能根据他的要求退了这门亲事,婚嫁之事本就是两家之间的事,若是闹到了那一步,长辈们定然都是要掺和进来的,依着陈大夫人的性子,保不准遣人会拿了书信来咱们家中对峙。”
初微看着陆琳琅了然的神情,知道她也认可自己这一分析:“所以这封信最后很可能会作为证物落到祖母手中,让她知道那件婢女的事情,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再想想,陈珲身上还有什么可以写出来控诉的,一并跟我说说。”
“其实这样的事情也发生了不止一回。”陆琳琅道,“他这人总是这样,一时不如意就不理我,当着家中夫人和老夫人也不知收敛,闹得我在家中几个丫头面前也好大没脸,最后总要我去哄了才肯罢休。”
这不就是妥妥儿冷暴力吗?初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