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是感人至深的母子重逢场景,初微的注意力却被陆峥那一脚吸引,她怔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关心道:“就这么踹门,脚疼不疼?”

陆峥也没想到她第一句问出的事这话,有些讷讷道:“不疼,穿靴子了。”

初微方才紧绷着神经,还能强撑着身子起来砸门,这会儿那股劲儿突然散掉,几乎站都有些站不住。

好在一旁的陆今安快步走上前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刚才看到陆峥是惊喜,现在被陆今安抱在怀中只觉得委屈,一出声便开始哽咽:“我大概发热了,很不舒服,你让大夫给我开一些不苦的汤药。”

“好。”

“是太后和承恩公夫人骗我过来,让我给杨恽跪经的,我没有答应。”

“嗯。”

坐进马车后,初微感觉头里昏沉得更加厉害,靠在她身上软绵绵的放了最后一句狠话。

“等以后我发达了……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

陆今安一路将初微抱回房中,看她一直昏睡不易,情况实在不好,一路过来也都悬着心,听黄添道只是风寒发热,并无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便有宫中来人,道是皇帝派人来问,府上情况如何?

想来皇帝那边也是听到了动静,否则不可能会有这样巧合的事,这边刚刚接了初微回府,皇帝那边就卡着点来询问情况

周嬷嬷有些担忧地对着陆今安道:“夫人如今还在昏睡着,大人这就要进宫?遣人去回皇上一声不成吗?”

这事换成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唯独皇帝不行。

陆峥也知道这会儿父亲躲不过去,亲自拿了披风过来,给陆今安披上:“夜黑风大,父亲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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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内。

太后见事情闹大,再见皇帝时,说话也不由自主软了三分:“我那长嫂也是一时糊涂,才闹得如此动静,她从失了杨恽后,身子便有些不好,皇帝想来也知道。”

皇帝已让内卫府去查探一番,大致知晓了事情原委和当年姜氏杨恽之间的过往。

他原本以为陆家和杨家的恩怨也只是寻常的朝堂恩怨,再不想其中竟然还有这样一重缘由。

“母后也知道承恩公夫人身体抱恙,眼看着就是新年,既如此,杨夫人这些时日就好生在府上修养,莫要出门生事了。”

这就是变相禁足了。

太后似有不服,刚要出声为长嫂辩解几句,就听得皇帝继续道:“当年母后对杨恽实在上心,也无怪外头都传言,母后是把他当儿子养了。”

皇帝表面工作做得一向是足,极少对太后说这么重的话。

太后也惊了一下,最终妥协道:“既然皇帝已经有了决断,哀家便提醒他们,照办就是了。”

太后离开以后,皇帝对着身边侍奉之人问道:“陆今安什么时候过来?”

“已经去请了。”赵兴道,“想来一会儿到,陛下用杯热茶,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叹道:“朕也是没法子,杨家如今把持着地方上漕运,盐课,各地也都有门生。再者当年不管怎么说,杨家都是倾心尽力扶持朕上来,若是朕处置了他们日后再传出去……那朕成什么了?”

两家既已反目,有陆今安牵制承恩公府,他反而能更放心些。

说话间,就听得殿外有人报道,陆大人到了。

皇帝示意赵兴让他进来。

陆今安进殿之后,皇帝叫了免礼,又让赵兴赐座。

“那日听你说府上出事,朕这几日也一直记挂着,如今可都尽数解决了?”

“多谢陛下挂怀,现下已然解决。”

皇帝点头:“那就好。”

顿了顿,又道:“你这些年向来识大体,此事事关承恩公府……望爱卿不要让朕为难。

皇帝说得简单,虽然只言片语,但陆今安却已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帝打心底里还是想要维护自己名义上的舅家,不想忤逆太后,希望陆家息事宁人。

见陆今安只是干巴巴地应了声“是”,没有接下来的表态,皇帝又道:”当初永嘉闹了一场,朕原想着你娶了林氏是能平事的,不想却带来了这么多的风波。不过就是一个地方小吏之女,这几年也没生个一儿半女,若是福薄担不住这二品夫人之位,叫她让贤也未尝不可。”

“前儿太后还同朕道,京中还有几位郡主郡君都尚未没成婚,你若有意,朕再挑一个许你便是。”

陆今安此事态度比刚才明显更多:“陛下明鉴,臣并无此意。”

皇帝看似随和地笑了笑:“此事不急,你若是哪日想好了,只管再来找朕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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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峥过来正院两趟,听闻初微都在昏睡,便也没有进屋打扰。

再度折返回正院时,恰巧遇到了从宫中回府的陆今安。

陆峥跟着他一路回到书房,掩上门窗后急切问道:“皇上可有说杨家如何处理?会有什么惩处?”

陆今安并未明说结果,只是道:“杨硕乃是国舅,当年为了他上位苦心经营,多年来忠心耿耿,你觉得皇帝会怎么做?”

说话间,全茂走了进来,递给陆今安一封来信:“程先生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