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峥也不关心他来找谁,只是以前到底是见过的,所以这会儿碰到少不得也要打个招呼。

陆峥敷衍的同他寒暄了几句就要离开,却被对方出声叫住。

“近来朝中参奏令尊之人不少,我听闻有一人一直在朝中帮着令尊平事,陆公子想不想见见?”

陆峥自从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一直都是对这些皇室宗亲敬而远之的,也知道林通此人不易接近,可既然事关父亲,他便不能置之事外。

陆峥稍一沉吟,对着林通回应道:“那就烦请世子带路,一同过去。”

林通得到肯定答复后便带着他离开,再没有等什么人。

陆峥这才后知后觉,林通今日过来学堂为得不是别人,目标就是自己。

林通带着他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茶馆,二楼雅间之内,已经有两个人在那里提前等着,一看就是跟林通认识且一早就熟悉的。

而坐在正中央的那个,却是个师爷打扮的人。

陆峥也有些好奇,为什么此人能够在郡王世子的跟前坐了正位。

等几人入座后陆峥才知,这人是六皇子府上的长史。上一任长史刚刚为着给六皇子背锅顶罪失了性命,这人就顶了之前那位长史的缺儿,六皇子近来在诸多皇子当中渐渐冒头,入了皇帝的眼,也难怪林通几人这般争相巴结。

那曾长史见到陆峥后并没有端着,而是对着他一通夸赞,就连他以前在周家学堂被院长和几位先生十分看好,一力举荐入省官学的事也拿出来说了一番。

陆峥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父亲处于风口浪尖,家中的每个人可能会是被重点注意和研究的对象……如此看来,不管身居何处,都万不可掉以轻心。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陆峥同那曾长史客套几句后,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世子说近来一直有贵人在朝中帮着父亲,所以学生今日特意随他过来致谢,听大人的意思……此人竟是六殿下不成?”

曾长史意味深长地笑笑:“的确,弹劾你父亲的折子,六殿下帮着拦了好几封。”

陆峥听初微说过,对于陆今安和云家过从甚密的事,皇帝都不在意,所以拦了好几封参奏的折子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对方显然只是想用这个由头引他过来,但并没有将此事当成今日谈话的重点,一句话轻轻带过后,便开口邀请道,“明日殿下要在枫林苑办一场诗会,邀了京中好些颇具盛名的文人雅士以文会友,殿下专程让卑职给公子送一份帖子过来,公子明日可要去枫林苑一展身手?”

陆峥听到这话后便已然明白,今天六皇子府的一通操作,主要是为了向陆府示好。邀请他去到诗会后,应该也会有进一步动作。

陆峥对这样写诗写赋歌功颂德的场合没什么兴致,以前不会去,现在自然更不会去。

“我于诗词一事上一向能耐平平,如今秋闱在即,功课为重,课后少不得需回家用功。劳烦先生告知殿下一声,在下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日后若有机会定去府上拜读殿下诗作。”

那长史也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样直接,干笑两声,道,“公子连中小三元的成绩在这里摆着,何须用功至此?”

陆峥眉头轻蹙:“父亲养我一场,我总该快些考出去,帮衬家中一二才是。”

在曾长史的认知里,那陆今安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想来当年也是看中了陆峥资质,意欲养成之后放在朝中帮衬家里。

而他也曾听人说过,陆峥家中也一直不太和谐,曾祖母不喜,嫡母又年轻,虽然外头都说林氏贤惠,但内里如何谁也不知道,没准只是个拿住了夫君又善于做表面功夫的,想来陆峥在府上的日子也艰难。

话说到这里,强行邀约就有些没意思了。

曾长史站起身来,拍了拍陆峥肩膀,道:“考取功名原就非一朝一夕之事,陆公子也要适当放松才好,等改日得空再来也是一样。”

如此,这件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

这件事情若是由陆峥亲口告诉陆今安也不是不成,只是前段时日父亲曾对他提起过,慎郡王行事不成章法,世子过于钻营,让他少跟这些人接触。

虽然他这次是为了探听消息,但终归没有做到当时答应父亲的事,所以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直面陆今安,有心想要请初微传话。

“父亲今晚大抵还是要过了亥时才回来,我明日还要早起去学堂,少不得要请母亲代为转达了。”

初微:……

记得前世她读中学时,每每要提什么要求或者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会先私下里先告诉妈妈,由妈妈再跟爸爸商量传达。

初微也没想到,自己过来短短两年就混成了这种角色。

明明他父子两人相依为命的时间更长……

??[146]规格

膳房的饭菜很快送了过来,初微想着已经陪陆峥说了好一会儿话,早些离开也有利于他用完膳后快些进入学习状态,便起身去往花厅当中,去看看裴越吃得可还适口。

初微到了花厅之后才发现步锦时也在这里,就连方才出门的衣服尚未更换,估计是被裴越碰上了临时拉来聊天的。

在日常相处过程当中,初微能够很直观的感受到,步锦时和陆峥、裴越二人的聊天态度有着很大区别。

步锦时对着陆峥是同龄人的正常交流,而对着裴越时更像是在哄小孩子。

虽然认真论起来,裴越的年纪比起陆峥还要大上一些。

裴越笑着对初微打招呼道:“今日府上的焖锅味道极好,这几种食材搭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向府上金师傅讨个菜谱吗?这个季节吃锅子最好,我想着回去给母亲也做来尝尝。到时她高兴了,没准儿会再给些稀罕吃食给我,到时咱们也能分着尝尝。”

“这不值什么,一会儿让金师傅把方子给你。”初微微笑道,“你母亲吃着好,夸你你受着就成了,别再问东要西的。”

裴越乐呵呵道:“我自是不会跟她主动要的,可她若是开了口想要赠予我,我再拒绝反而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裴越的歪理总能很轻易的把人给带沟里,初微不再就这个问题跟他继续拉扯,而是另起话题问道:“你们方才在聊些什么?”

“方才听步姑娘说家中两位舅父和韩先生出海一事,心中向往,不知等下次出海时能不能随他们同去。”

裴越是宁国公府的世子,裴夫人膝下唯一的儿子,别说是这个航海科技不发达,大家对这些商业活动不够认可的时代,就算是航海产业成熟的后世父母也未必愿意孩子出门远航,初微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事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就能做主的,先回去说服你母亲再说。”

裴越也知道家中父母大概率不会同意此事,便只深深的叹气了一声,没再继续坚持。

“我也知道家中父母忧心我的安危,才会如此,可若一辈子都只待在京城这方寸之地,终究是件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