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如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后辈当中没有能够撑得起国公府门楣的人，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宁国公夫妇应该会更想找一个门当户对能够互换资源的姑娘做儿媳，而非步锦时这样身世的女子。

初微和绯月的注意力都放在讨论裴越的身上，却没发现坐在一旁的陆峥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144]宠臣路线

端王踪迹被发现，陆今安去往太原的事在朝中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若是年轻的内阁阁臣，去处理这些事情倒也无可厚非，但陆今安只是个二品户部尚书，皇帝这个安排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管怎么说，陆今安近来风头实在太盛，总会有人看不惯，不等五皇子推波助澜，就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参他。

只是这会儿人去了外头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寻不着错处。

几个言官盯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还算合适的由头。

很快就有了折子递到皇帝案头，说陆今安和云家过从亲密，证据就是两家年节往来送礼频繁，云郢的表妹步家姑娘也时常过来陆家小住。

初微一直都知道，言官的特长就是在皇帝兴头上泼冷水，惹不痛快，只是再没想到会影响到自己身上来。

陆今安对先太子一家的态度从未变过，以前情况不明朗时还有所顾忌，现在随着形势的发展开始放到了明面上。

这些人听到步家姑娘在他们家住着反应就如此之大，如果知道陆今安还养了太子的遗孤估计会受不住当场破防。

给皇帝陆陆续续递上去的折子虽然不少，但皇帝收到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召回在外公干的陆今安。

五皇子虽然表面也不甚在意，但看到父皇近来对陆今安的优待，总有一种无言的恐慌，觉得心里头怪不踏实。

这日五皇子过来宫中给太后请安时，便提及了朝臣们参奏陆今安和太子旧臣过从亲密一事。

太后自然知道五皇子的小心思，但并不觉得这是对付陆今安的合适的切入点。

毕竟那次陆今安随驾东巡时，公然在皇帝跟前替太子说话都没事，这点小事估计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且他亲近云家皇帝也是一早就知道的，抓着这件小事不放在皇帝跟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太后给出的态度太过模棱两可，五皇子却觉得做这些事讲究得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既然太后这边指望不上，便想着请五王妃的伯父鸿胪寺卿尹大人帮着推上一把。

相比陆今安而言，尹家和五皇子绑定更深，也更不可能轻易分割，为了整个家族的外戚梦，几乎五皇子提出的任何合理甚至不那么合理的要求，尹家都会照章办事。

八月入秋之后，西北诸国异动频繁，鸿胪寺主管朝会仪节，与此事也有着不小关联，故而这日尹大人同兵部、礼部等几位尚书一起，受到了皇帝召见。

几位尚书和阁臣的意见较为统一，都认为陈、吴、梁三国近来虽然小动作不断，但到底与大周实力悬殊，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大概率只是试探，朝中可以对北地战事早做准备，但无需太过紧张。

说完边疆用兵相关事宜之后，皇帝又和几人闲谈了几句，看尹大人一副欲言又止思的神情，忍不住点名问道：“尹爱卿可是有什么心事？”

“只是一件小事，在陛下面前不值一提。”

这人都几乎要把“快来问我”四个大字写脸上了，这会儿却当着众人的面卖关子起来。

虽然明显是套，但皇帝还是坚持进了：“爱卿但说无妨。”

“也不是什么大事。”尹大人道，“就是前日为臣外出会友，路过一间作坊，看那里头书架上竟摆着废太子长史所撰写的书目……”

尹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皇帝出言问道：“是什么书？”

“是庆历十八年所书的一本诗集，《文轩拾要》。”

皇帝眯了眯眼睛，道：“说起来，这本文集当年朕还和太子一同翻阅过，不想一晃之间竟这么多年了。”

众所周知，太子的名字和相关的一切都是禁忌，这些年提都不能提，尹大人再想不到皇帝会是这种反应。

这跟他和五皇子之前预计的情况有着很大差距，但尹大人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便对那店家好言相劝，让他不得再在店中售卖此书，店主却道，那陆大人都能同当年犯事的云家交好，自己不过就是出售这样一本文集，又有何不可？臣反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皇帝脸色一沉：“这事竟连作坊里的寻常百姓也知道了？”

尹大人见对话渐渐步入正题，眼神当中不免多了几分得意：“大概是那掌柜住得离云家实在是近，看到陆家车子时不时便在巷子进出，才会觉得两家来往密切。”

皇帝如何看不明白？尹大人今日闹了这么一出，为得就是引出陆今安和云家交互往来之事。

皇帝自然知道陆今安和云家之间不算清白。

但太子已经故去多年，曾经的追随者也早就死得死，散得散，对帝位已没有了任何威胁。而如今自己年纪大了，底下人有了活动的心思，朝中和地方上的势力渐渐开始聚集，形成了各怀鬼胎的小团体，而他想要归拢权力，没准还要利用太子平反之事发难。

只是这些心思不能摆在明面上，也不能同手下人细说，只能先任由事态发展一段时间。

所以那些参奏陆今安的折子他都视而不见，也没有回应，再不想老五竟这般着急，会让尹家在这种场合当面直谏，想要在这几日之内便拿到一个结果。

话说回来，他近来和陆今安接触不少，但从未听他说过五皇子半点不好，暗地里也从未有其他针对五皇子的动作，五皇子则是一逮到机会就动用人脉想尽办法拉陆今安下水……这般沉不住气，也当真高下立见。

“不过是坊间传得没影的事，也值得拿出来说道。那云蔚又不是朝廷要犯，没犯下那叛国通敌的罪行，只是寻常来往倒也无妨。”

这下不光尹大人震惊，余下几位过来议事的大人也惊讶了。

此时皇帝的所为已不仅仅是偏向这么简单，完全可以说达到了包庇的程度。

众人心中实在不解，皇帝怎会这般无原则的宠着陆今安。

难道陆大人离了五皇子之后，要走宠臣路线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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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安和大理寺卿楚大人等一众官员在外奔忙多日，只是为了一个已不存在世上的人，自然注定了是徒劳无功，没有结果的。

不过为了回来能跟皇帝好好交差，陆今安还是亲自撰写了一份情况说明，回京后第一时间跟皇帝汇报了工作进程和结果。

皇帝心里也认同端王身亡一事，只是心中存了疑影，听说这次事件只是乌龙一场也大大松了口气。

初微也十分好奇端王之事究竟如何，好容易盼到陆今安回来，便专程备了瓜子和小零食等着听他说一说此行出差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