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位之时,皇帝只是不受宠爱的宫人所生的孩子,后来养在了淑妃膝下,捡漏得了皇位。一朝翻身之后,对于血统血脉尊卑格外执着,早先年执政之时一再强调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皇室血脉高洁,凌驾众生之上。

先帝在位之时,世家清流在朝中有一定话语权,可以真正做到直谏君王,制约群臣。

皇帝登位之后杀了一批,罚了一批,又借着之前太子被废的事情贬了一批,以皇权压制文官,以文职压制武官,站在了权力的最巅峰。

而太子当年的名声极好,是很多文人心中向往的明君形象,太子出事之后,皇帝便将这些曾经为太子歌功颂德之人一一抓了出来,着重惩治了好一批人,这几年文人吟诗作赋抒发情感都要掂量。

初微听得神色一凛。

这不就是文字狱么?

陆今安接着道,不过这样一来,皇上的目的都达到了,也因此树立了皇室在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尊崇地位。几个皇子皇女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自认高人一等,不把百姓当人看。

德妃一系尤甚。

记得庆历三十二年冬日里,关中大旱,流民四起,谢贵妃以身作则,带着几位公主去京畿一带给难民施粥,他和五皇子被指派,带了卫队保护宫中女眷。

抵达京畿之后,端淑公主端来熬好的粥米喝了一口,直皱眉道:“真难喝,内廷司里养得那些牲畜怕是都不吃呢。”

永嘉公主把玩着手上的玛瑙戒指幽幽道:“依着我说,这些人还不如内廷司养得那些的牲畜呢,起码那马儿能骑,鹿肉能吃,狐裘能做衣裳,他们这些人能有什么用处?早冻死了埋了也就干净了。”

初微静静听完陆今安的描述后,大概也明白了他当年拒婚的心理历程。

陆今安此人虽然工于心计,城府颇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大方向上还是一个有底线有情怀的读书人思维,读书时学到的“民贵君轻”,“为政以德”等理论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陆今安在宫中以伴读的身份待了这么多年,又日日对着这些自视甚高不拿臣民当人看的皇子公主,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对皇室中人越发不喜。

永嘉公主的确是这个世界的顶级白富美,真正的天之骄女,奈何根本不能同他达成情感上的共鸣,几乎陆今安最不喜欢的特质她身上都有。

对于如今的皇室现状,陆今安骨子里是有些看不上的,语调当中颇有几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架势。

初微觉得以五皇子的能力和性格,日后未必能将陆大人压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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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微微,帮我

临近年终,各家都把迎来送往当成头等大事在忙,陆家也不例外。

而依着秦管家的说法,今年过来陆府送年礼的人比起去年多了整整一倍,若不是有周嬷嬷和大嫂等人帮衬,初微觉得自己可能撑不到过年就累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这日正当她结束一天工作准备安生吃个晚饭之时,就听得绯月报道,宁国公府的裴小公爷来了,夫人可要这会儿见见。

裴越过来陆家蹭饭的习惯也不是一天两天,初微轻轻扯了扯陆今安的衣袖:“添双筷子也不费事,裴越人都来了,总不好让他空着肚子回去。”

陆今安也注意到,初微对陆峥裴越等小辈似乎一直格外纵容,虽然他不喜欢再多个人同他们夫妻一起用膳,但听到初微开口要求还是妥协道:“全茂,再添副碗筷来。”

裴越今日原是要过来陆家送年礼的,只是方才回府之时被几个狐朋狗友拽去赏花耽误了时辰,这会儿才得以过来。

他从前是很喜欢过来陆家蹭饭的,可自从陆峥离开之后,桌上没了同龄人相伴,还有着避不开的陆大人的压抑气场,越发觉得蹭饭都吃不香了。

等待侍女为自己添第二碗饭的间隙,裴越对着初微问道:“陆公子这会儿还在学院读书没有回来吗?”

初微给了他肯定答案。

裴越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颤了一下。

以前看陆大人和夫人对陆峥挺好的,生活上关切,功课也上心,没想到严格起来对他也是真狠,大老远的送人去了嵩阳书院念书,过年都不让他回来。

如果是他被父亲送去这种书院,一年半载都不定能回来,母亲一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阻止父亲送他前往,说什么也不会让他陷入这样的境地。

裴越离开之后,初微迅速整理好了明日需要回礼的清单,而后取了陆峥寄的书信来读。

原文当中对于陆峥在嵩山学院的学习生活描写很详细,这段时间也是他自出生以来为数不多的最快乐的时光之一。

虽然陆峥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初微都一早知道,但通过信纸传递的快乐是她以前看书时难以体会的,有种看到主角亲笔写不同视角番外的感觉。

况且陆峥文采还这么好。

看过陆峥整整八页的来信后,初微依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找到一旁专注翻看公文的陆今安问道:“学堂里这会儿也休假了吧?陆峥新年还会回京吗?”

“他已启程和李维一同回了青州去。”

言下之意就是陆峥新年都回不来了。

初微一瞬间母爱泛滥。

大过年的有家不能回,也实在可怜,只是前些日子刚刚出了身世那事,最近关注他的人不少,这会儿为了避风头也顾不得了。

“我们新年还要进宫领宴,大概回不去了。”初微叹道,“新年时的宴会想来跟前几日的宫宴也差不多吧?”

“今年大概不会了。”陆今安道。

初微不解:“这又是为何?”

陆今安言简意赅道,“皇上病了。”

“这段时日京中风寒之人不少,陛下也是着凉得了风寒的缘故吗?”初微感慨道,“前几日去宣政殿时看着还那般精神,没想到这才几日功夫,就病得连年都过不好了。”

陆今安有些讽刺的笑了一下:“皇上是因着处置哲王之事痛心十分,一时急火攻心,卧病不起了。”

皇帝年轻时主意大,不听劝,想起一出是一出,到了晚年则执着于立人设,颇有一种想做十全老人的架势。

这次表现出的便是对于弟弟勾结朝臣、横行地方等种种劣迹甚为痛心,就感情而言不忍处置自己的幼弟,却又不得不给臣民一个交待,强行忍着心痛处置了他,所以这就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