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有华只听了这几句,就领着成智几个上前给棺木见礼。刘兴国则是领着在家里的一群兄弟儿女侄儿女们上前回礼,“谢谢叶队长!”
“请节哀!”叶有华劝慰了眼睛都是红肿得睁不开的刘兴国几句,“走之前,他还好吗?”
刘兴国微微点头,“挺好的,爹的心情不错,他跟我们大家都说了一会话,还吃了一碗豌豆肉汤饭,只是入睡之前,还有些遗憾,立雨在外头读书,回不来见不上面了。”最后一面这几个字,被刘兴国说少了几个字,刘兴国的情绪一直很差,哪怕他现在,六十多岁快七十岁了,他也想上头有个爹呢。
“那刘支书看着你们,心情也是好的。”叶有华想着老支书跟家里大家都说过话,吃了饭安危入睡,然后,就没有再醒过来了。
刘兴国点头,“还有一桩,我爹跟你家叔父,当初交情不错,也有些记挂的,不过,也就问问了一句,多的没有的。”
“是吗?”叶有华没料到,刘支书瞒得这般的紧,连家里的长子都没有透过信的,罢了,这是刘支书的心意,他也不好阻拦,“我想办法联络上,说一声。”
刘兴国摇头,“不必这样麻烦了,老人家从外并没有回来,也不方便,我爹没有说要请叶叔父回来的,就是提过一句。”
“嗯。”叶有华没有多说,不管怎么说,刘支书逝世的消息,是得跟叔父说一声的。他又问刘兴国,“有定下来了安葬的黄道吉日了吗?”
刘兴国摇头,“我爹说不能打扰了队里的孩子高考,可是我也不想让他老人家走得太寂寞,这黄道吉日,尘恩道长帮忙看过了,要么就是大后天,要么就得等到五月二十九。”
“五月二十九?”叶有华算了算,不算是二十九早上出殡,那也差不多还有十天时间呢。大夏天的,这可怎么放呢?
因此,刘兴国就跟叶有华说了,“我之前听小菊说一回,说是硝石能制冰的,我想请叶队长你帮忙,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买到硝石?不管是选二十九的日子还是二十二的日子,都是需要用冰呢。”
“好,这个东西,我来想办法。”叶有华没有推托,他隐约记得吧,中医药铺里好像是有硝石的,不过,还得跟张大夫问一声。
刘兴国又认真地谢过了叶有华,“实在是劳烦叶队长了。”
“家里跟你爹一向亲厚,你客套什么?”叶有华摇头,去帮忙做了些杂事。
朱娇娇则是领着村里的妇人们,帮忙剪裁原色麻布,这个是要发给前来拜祭的人的,麻布这样的东西,现在这个时期,在外头是买不到的,这些是队里种的麻草,收割了之后制成的麻布,一般也就是队里有丧事的人家用一用,平时不怎么能用得上的。
因着这东西不是常用的,队里种得不多,也不是高产量的,剪裁的时候,大家的手是卡得很紧的,只略给剪了一条布而已。
一群人,做事就快得很,很快就将几匹麻布给剪裁好了,朱娇娇其他的事情也插不去手,就只得退出来,刚好叶有华这边也领了事情出来了,夫妻两个就一起出了刘家,孩子们是早在拜祭结束之后,就已经回家了的。
叶有华送妻子进了院子,就没有回家里,先去张大夫家里走了一趟,说了硝石的事情。
“硝石制冰啊,是有这么一回事情,以前的有一些大户人家,就用这个来制冰的。硝石也能入药,因此,中医堂也是有这个硝石的。可这个硝石制冰,量不好掌控啊,给了刘兴国,他打理得住吗?”张大夫怕此起祸患。
叶有华没料到这么麻烦,“那我得问一声成义,看看他知道不知道这个事情。”这件事情既然跟中药有关,成义又是学了西医的,怕是会知道的。
“问成义也行,他学化学的,怕是会知道的。”张大夫东西还是愿意给的,“哪天你去县城,就跟京墨说一声,叫他开了方子就好了。”
叶有华感激不尽,“太感谢了。”
“你谢什么呢?”张大夫摇头,“这也不是你家里的事情,是老支书的儿子,刘兴国家里的事情。”说到刘支书,张大夫也叹了一声,“打从去年冬天开始,他这就是一身病痛了,难为老支书忍住了。”
叶有华也叹气,“舍不下老门山哪。走之前,还把我和娇娇喊了过去,叮嘱我们两个要照顾好老门山。”
“他这也是,一辈子,先为国,再为集体,就没有为过自己。”张大夫是知道的,刘支书先前是抗战,后来呢因伤痛回了队里之后,就一心为了老门山了。
叶有华不然为什么会这么佩服刘支书呢?正是因为,他做不到似刘支书这般地大公无私,他行事,原本是带有了一些私心的,他带着老门山发展,不过是不想家里过于出众罢了,那样容易招眼。
从张大夫家里出来,叶有华就回了家里了,他还得问一问成义,才能去回复刘兴国的。
到家里,叶有华就开始打电话了,先给京都成忠家里打电话,成忠不在家里,只有朱立勤跟于敏乔在家里,叶有华把刘支书的事情给说了,朱立勤也听得呆住了,“真的?这么快?”
“张大夫说,刘支书这是撑了大半年呢。走的时候,都瘦成了一把骨头了。”叶有华叹了一声,“就连刘兴国,都说宁愿不要看着刘支书这么痛苦了。”
朱立勤叹气,“早些年,叫他跟着一起养生,他偏偏觉得自己身体健旺,用不着养生,不然,他哪里能这么早走的?队里多少老人家都已经是挨着九十岁的边了?”
“刘支书今天也后悔没有早些养生,说自己知事太晚了。”叶有华看着就为刘支书难过的,“以后,我和娇娇一定要一直好好养生,不然,孩子们也太难受了。还有,爹,你和娘,你们也要好好的。”
朱立勤叫女婿放心,“我跟你娘,天天都不忘记练五禽戏、健身拳、养生功夫的,我们身体好着呢,成义也时常夸我们的身体养得好呢。”朱立勤是知道女儿失了父亲的伤痛的,他哪里忍心早早过世,让女儿又伤心的呢?
“嗯,那就好,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叶有华就怕长辈们离开得太早的。
朱立勤就问起女儿来,“今天是娇娇过生日的,有刘支书这事,她怕是心情不怎么好吧?”
“唉,哪里能好呢?吃饭到一半,就听到队里放铳了,三声大炮仗,一听就知道是刘支书过世了。”叶有华自己都没有好心情的,更何况妻子一向情绪敏感?
朱立勤也知道女儿这个多愁善感的性子的,“你好好宽慰她几句。”说着,电话里动静大了起来,“是成忠他们都回来了,这是想着今天是娇娇过生日,要回来给家里打电话的呢。”
叶有华听了就连忙跟妻子说了这件事情。
“又不是周末,怎么就记挂着这件事情了?”朱娇娇接过电话听筒,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成忠,你们可别把学业给放下了。”
成忠笑着跟姆妈说话,“姆妈,你放心,真没有放下学业呢。今天过七一,学校搞了活动,我们能早些回来的。姆妈,生辰快乐啊。”他又拉了妻子和三妹二弟在身边,“姆妈,大家要跟你说生辰快乐呢。”
大家果然一齐祝朱娇娇生辰快乐。
“好好好,快乐,快乐。”朱娇娇挺乐意听孩子们说祝福话的,虽然她已经不在喜欢过生日了。
然后叶有华看妻子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把电话接了过来,问了成义有关于硝石的事情,“是你刘爷爷过世了,需要用到这个的。”
“刘爷爷过世了?”成义听得好生惊讶,“刘爷爷,今年也才八十二还是八十三吧?”
叶有华叹气,“你也知道的,你刘爷爷,他年轻的时候,就是在外打仗,后来还是因伤退下来的,退下来了之后,就接了老门山在手里,偏偏他又费心费力地,还不保养身体。”
“过年的时候,我看着就是不大好了。”成义也跟父亲说了实话,“撑到现在,也是刘爷爷能撑呢。”他也说了硝石的事情,“硝石制冰,这个是可以的,需要的用水量跟硝石量,我报给你,你先按着这个来制冰。”
叶有华拿笔把成义报出来的数据给记录了下来,又复述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这才放心了。
还有一件事情,叶有华就让孩子们去办了,“你们刘爷爷,过世之前,还念叨了一句你们叔爷爷的,我想着,这个消息,还是报给你们叔爷爷一声吧。”
“好,不过,这么晚了还是别说这个消息了,怕叔爷爷今天晚上都睡不好的。正好我明天早上要去给叔爷爷检查身体,就顺便把事情告诉他吧。”成义就领了这个任务了,他经常会在早上给叶清检查身体,因此,他传消息是最好的。
叶有华自然是同意了,“你们只要把消息带到就行了,别的就不必管了。”
挂了电话之后,叶有华才想起来,好像忘记问孩子们是什么时候放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