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1)

江婉柔对此一窍不懂,陆奉捏着她的手,耐心解释道:“此部落久居沙漠,不可耕作纺织,他们衣食住行,皆需和外界通商。”

如若真的与世隔绝,根本就不会有消息流传出来,也就不会叫陆奉知道了。

他们需要粮食、衣物,大齐最不缺这些,与其偷偷摸摸和往来的番商换东西,不如直接和他这个皇帝做交易,他为他们提供强硬的庇佑,甚至可以派遣兵马,免其受别国侵扰。

作为交换,他们用他们的金、银,精铁向大齐,或者说向陆奉换取食水衣料,不用打仗死人,皆大欢喜。

江婉柔虽然读书不多,听陆奉云淡风轻地说完,她皱起秀眉,疑惑道:“就这么简单?”

她总感觉怪怪的。

解决地太容易了些,叫她有种恍惚感。而且这一切都是陆奉的设想,要是人家不愿意,那不是白瞎了?

陆奉微微一笑,笃定道:“就这么简单。”

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一片地广人稀的荒漠,有一颗长生不老药,他不动手,四周的恶狼问味儿而至,届时,不是陆奉求他们,是他们求陆奉。

大齐兵强马壮,突厥是其附属番国,西北国界毗邻大漠,占据天然的地理优势,除却投靠大齐,他们别无选择。

除了基本的粮食、御寒的衣物,他们大齐还有美味的佳肴、香醇的美酒、精美绝伦的丝绸、瓷器……只要开了这道口子,陆奉坚信,那些他眼馋的金银铁矿,会以另一种方式源源不断地流入大齐,只是时间久了些,无妨,他大齐千秋基业,就算他得不到,留给他的子嗣后代,并不亏。

江婉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疑惑道“据说沙漠那支部落世代隐居,这消息,怎会撒播出去?”

陆奉失笑,定定看着江婉柔,盯得江婉柔有些不自在。

“看着我做什么,莫非臣妾脸上有东西?”

陆奉不说话,江婉柔一直没有反应过来,怔愣间,陆奉低叹道:“你方才说……慧光寺?改日陪你去散散心。”

傻柔儿,这个消息怎么散播出去?当然是他做的。皇后在旁的事上精明贤德,怎么涉及他,她反而糊涂了呢?

陆奉自己都承认,他并非君子,但在江婉柔面前,他收起了锋利的爪牙,以至于江婉柔时常误会,叫陆奉哭笑不得。

听到慧光寺,江婉柔眼前忽然一亮,忙点头道:“对!那个寺庙很灵验!”

什么通商、贸易先放在一边,江婉柔心怀对神佛的敬畏。当初她做噩梦,住持赠与她一串佛珠,她便好了;后来她把那串佛珠给陆奉防身,那么凶险,陆奉安然无恙。

江婉柔坚信,那是佛祖保佑!

从前陆奉对此嗤之以鼻,江婉柔自己去拜,也不敢叫上他,生怕他对佛祖不敬,平添祸事,如今他亲自提出来,江婉柔脸上漾起浓浓的笑意,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也是陆奉的目的。前些日子柳月奴献上贺表,极尽描述草原壮丽风光,令江婉柔不禁回忆起当年深陷突厥腹地,与柳妹妹相依为命的日子。虽在逃命,可真自在啊。

当然,不是说现在的日子不好。江婉柔贯来看得透彻,既享受了荣华富贵,便得接受它带来的桎梏。她把凤仪宫、养心殿、御花园……布置地温暖舒适,也会在普通的日子给自己找乐子,一晃眼,她已经困在这红墙绿瓦间六年了,

偶尔,也会觉得无趣。

尤其在收到柳月奴的来信后,她嘴上不说,情绪实打实低沉了几天、陆奉看在眼里,心中一边暗恨柳月奴那个包藏祸心的女人,对江婉柔,他却是怜惜的。

只是身在这个位置,太子年幼且仁善,他还不放心把担子全压在齐淮翊身上,只能陪皇后在附近四处走走,顺带安她的心。

……

江婉柔不知道陆奉打的主意,还以为他真改了性子,一心向佛。她扯着他的衣袖叽叽喳喳。陆奉心里暗自盘算,准备把大漠诸事交给柳月奴和裴璋,面上倒听得认真,江婉柔刚好到陆奉胸前,他微微低头听她说话,时不时附声应和。

那日,皇后娘娘心情大好,破例叫皇帝进了她的账子。

***

择日不如撞日,次日,皇帝把一堆奏折丢给太子,携江婉柔一同去了京郊的慧光寺。

帝后出行一次,仪仗、清道,至少得准备十天半个月,江婉柔不愿劳民伤财,也想自在些,两人从宫中侧门出发,陆奉白龙鱼服,江婉柔穿了一身湖蓝色的流仙裙,腰间系着嵌有圆润珍珠与剔透蓝宝石的同色锦带;细腻的丝绸泛着柔和光泽,裹在丰腴的身躯上,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

她头上挽着飞云髻,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脸颊旁,肌肤胜雪,脸色白里透红,比平时穿正红的凤袍少了威严,此时像个温婉的贵妇人。

陆奉眼神放肆地看着她,江婉柔微微垂下头,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颈。

“看什么,换了身衣裳,又不是不认识了。”

天天看,他也不嫌腻。

陆奉不吝夸赞,“今日,甚美。”

没有女人不爱听夸赞,江婉柔展颜一笑,上前抱住陆奉的胳膊,口是心非道:

“哪有,我都没用胭脂。”

陆奉本意带她散心,江婉柔却是拜见佛祖,她未施粉黛,褪去了肃穆庄重的翟服,拔下金光璀璨的风钗,一身素雅,像一株春日里亭亭玉立的兰花。

陆奉和她多年夫妻,此时已经能熟练地顺着江婉柔的话往下接,他淡道:“无须自谦。”

果然,这话说到了江婉柔的心坎上,她甜甜道:“你若喜欢,我日后穿给你看。”

皇后的凤袍翟服、四季常服皆有规制,江婉柔也穿得腻歪,今日话头说到这儿了,她被他哄得高兴,全然不觉自己一时昏头,承诺了什么,陆奉神色淡淡,她甚至以为他没有放在心上。

日后她悔不当初,大骂这厮衣冠禽兽……不过,这是后话了。

……

两人如同寻常的夫妻,恰好赶上闹市,陆奉受不住江婉柔的缠磨,两人短暂地闲逛了一会儿,街边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陆奉给江婉柔买了一支素雅的桃花簪,三十文钱,不抵他喝的一两茶叶。

江婉柔倒不嫌弃,回到马车里,她颇为新奇地把那桃花簪放在手中反复琢磨,兴冲冲道:“快,你给我簪上。”

陆奉微微皱眉,“小玩意儿,随你把玩。”

戴就算了。

三十文,在民间不算少,这支簪子的做工也不算粗糙,但对于江婉柔实在委屈。他是看她多看了两眼,恰好卖簪子的商贩嘴巴讨巧,捧场道:“老爷,夫人年轻貌美,给夫人买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