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有条船进了?永定,船上?的人虽未表明?身份,但只是叫人递了?个信,萧大人便顾不上?琼芳阁了?,见他态度慎重而去,再想想先前的传闻,我就猜到了?。”

柳珍娘微微挑眉,“叶二公子这?等?大人物,甘州谁人不知?”

叶初乾复又打量了?她一眼,松开握着匕首的手?,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袖,道:“听你口音,你是甘州人?”

柳珍娘没接话了?,从怀里摸出?一本卷册递给叶初乾。

叶初乾翻看了?两下,很?是满意,面色上?却不显露半分,皱眉道:“你杀了?陈方生,又杀了?赵家?大公子,萧三怎么会放过你?”

捉拿她去邀功岂非更好?

柳珍娘沉默了?片刻,回忆起昨夜萧成钧的交代。

“要我放你回甘州,可以?。”他眸光犀利,纵然一夜未眠,全无半分精力不济,“总要拿点诚意出?来?。”

柳珍娘知道沈明?语杀了?赵瑞,当即决定顶罪,坦然道:“赵家?大公子是我杀的。”

萧成钧笑了?笑,“这?事我有许多办法解决。”

柳珍娘迟疑许久,终于咬牙拿出?了?一叠厚信,“这?是当年冯威和江齐海来?往的信件,你若有本事扳倒江家?,太子必会器重你,将来?定能?青云直上?。”

这?十几封信,是柳珍娘,不,冯喜珍出?逃前从家?里翻找出?来?的。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带在身上?这?么多年,也许父亲叛逃乌鞑之事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萧成钧最终收下了?信件。

冯喜珍得了?他暗示,趁着清晨守卫交接松懈时,离开了?官船,顺着他的交代,来?投奔叶初乾。

“你是冯家?的人?”叶初乾上?下打量了?冯喜珍一眼,肯定道:“冯威的女儿?”

冯喜珍浑身骤然紧绷。

叶初乾点了?点手?中卷册里的纸条,朗声笑道:“别紧张,喏,萧三告诉我的。”

冯喜珍不免生出?挫败之感,萧成钧并不是放任她自由了?,而是换了?个人监管她。偏这?人有权有势,武艺高强,她怕是再也逃不脱了?。

萧成钧自有考量。

一则冯喜珍杀的是乌鞑细作,论理说还算大功一件,二则她配合捉住雷勇等?人,也是将功折罪,放她离开并不违背情?理。

至于晋王,若得知她是冯威的女儿,于公于私,都不会再放任她走,也算免她再闯祸。

冯喜珍回想起来?,叶初乾从永定折返回这?处码头,不是一时半刻的事,看来?萧成钧在捉到她后?,就已经有了?打算,而非一时心血来?潮。

她还傻乎乎地答应顶罪,交出?了?那?些信件,原本可以?多谈些条件的。

她暗道,萧成钧这?人,真是绝不吃亏。

“我略听说,他们捉住了?乌鞑人,此事当真?”叶初乾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和萧大人关系不错,大可直接问他。”冯喜珍冷然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晋王?”

叶初乾也不着恼:“冯姑娘很?急么?”

“倒是不急,但你们敢留我,料想也不是发善心,既然是合作交易,彼此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得好。”冯喜珍语气稍重,微微后?退,“我不懂文绉绉那?套,你们若想知道什么,或是打算叫我去做什么,但说无妨。”

“也好,我喜欢爽快人。”叶初乾微微笑道,“不过眼下不是谈事情?的时候,等?回了?甘州慢慢细谈。”

他走到船舱里坐下来?,摊开卷册里的一张画像,皱起眉,自言自语道:“萧三当真不是敷衍我,就这?么张画像,能?得四爷欢心?”

冯喜珍望着远去的码头,回头无意中看了?一眼,瞥见叶初乾手?里的画像,不由得一怔。

那?画像上?的年轻姑娘,是沈棠。

萧成钧下楼办事回来?,发现沈明?语还没醒。

盯着她看了?许久,只觉得越发可爱,忍不住俯身下去,吻了?吻她的眉心。

沈明?语半梦半醒间,额头忽然一热,男人薄热呼吸洒落在面颊上?,她皱着眉,下意识伸手?去推。

可刚抬手?,便闻到了?温柔的木质香气,是昨夜缠绕了?她一整夜的熟悉气味,沈明?语瞬间清醒过来?,抬眼果然对上?了?一双漆眸。

“睡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萧成钧在榻边坐下来?,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

沈明?语不自觉想起昨夜的事,脸腾地染上?红晕,扯起被?子遮住半边脸,小声道:“没有不适了?……”

她又说谎了?。

昨夜那?样翻来?覆去地折腾,坐着躺着趴着,来?来?回回弄了?两三次,她现在四肢酸软,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不适的地方多着呢。

“当真没有了??”萧成钧挑眉,眼尾噙着点笑意。

沈明?语张了?张口,目光不自觉往床侧移去,便瞧见胡乱堆叠的衣裳,凌乱堆放在里侧。

那?截长长的束胸正勾在萧成钧指尖上?,蜿蜒曲折,垂落下来?,半掩着一张锦帕。

绣了?松鹤纹的锦帕中央,沁开了?点浅淡暗红,犹如一抹朝阳红霞投落。

沈明?语脸色发热,咬了?咬唇瓣。

那?是萧成钧的帕子,但上?面的痕迹却是她的。

平时轻松唤出?的哥哥,此时此刻却怎么也喊不出?口,浑身酸痛和羞耻令她彻底窒了?口。

“你,你先出?去,我要穿衣裳了?。”她猛地扯过被?子,将整个脑袋闷进被?里。

被?角掀开了?一线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