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为善却没继续回?答,只说道:“陈显其人死了,可四十万两?银子还得寻回?来,你三?哥最近也是为这事焦头烂额。”
沈明语摇头道:“陈显其本?就是替江家抹账,怎可能知道银款下落,这些钱应当早就进?岐王手里了。”
她冷哼一声,“倒不如直接查江太傅,一查一个准!”
却在这时?,廊外响起一声轻喝,“六弟,慎言!”
沈明语回?过头来,瞥见?一道熟悉的挺拔如松的身影。
也不知萧成钧在外站了多久,又瞧见?了什么?。
沈明语莫名心虚。
这还是那夜之后,她第一次与萧成钧见?面。
分明知道哪里不一样了,但又没法轻易割舍,也寻不到更好的法子让自己面对,于是只好做个埋进?沙子里的鹌鹑,佯装无事发生。
沈明语极力掩饰局促,讪讪地冲萧成钧笑?了下,“三?哥,你伤势可好些了?”
萧成钧凝眸望她,许久后才挪开视线,淡淡应了声:“已?经无妨了。”
早在袁为善独自进?芷阳院时?,萧成钧便听到了消息。
他寻了借口将林方廷打发给萧大爷,自己顾不得身上未愈,从前院径直来了芷阳院。
孰料,甫一进?院门?,便见?一袭红袍的高?大身影撑在书桌前,将他日思夜想的妹妹圈在臂弯里。
他霎时?脚步重如千钧,目光如寒刃,死死盯着书房刺眼的一幕
沈明语的脸颊差点儿便要贴上袁为善的胸口,她微垂着头,低声和他说着什么?,眉眼温和得似一汪清泉。
萧成钧自忖是个情绪起伏甚少的人,亦不轻易喜形于色。
但那一刻,胸口翻涌的妒意几乎要将理智吞噬。
他指节捏得发白,呼吸渐沉,心底的醋意宛若刀刃般,割得他五脏六腑生疼。
她若是个姑娘家,就该知道男女大防,不应当这般亲近外男。
偏她披了个假壳子,又迟钝得令人发指,倒让袁为善趁虚而入。
他真应该把?她藏起来,不教人觊觎。
萧成站在长廊外,平复了许久心绪,才迈步朝屋里进?来。
然,直到此刻,沈明语依然站在袁为善身边,没有如往常那般欢快扑过来。
萧成钧忍无可忍,忽然伸手,将沈明语一把?拽过来,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休要妄议朝臣,言多必失。”
他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侧眸对袁为善道:“袁小侯爷,还请你不要将舍弟卷入是非纷争。”
袁为善抬眼,对上萧成钧幽深眼眸,唇角轻扬,“萧大人,和我父亲议事完了?来得这般快啊。”
他目光转而落在沈明语身上,“你别紧张,世子将来总要步入朝堂,知道这些也算不得什么?。若不是她年纪尚小,太子殿下早就想对她委以重任了。”
萧成钧手揽在沈明语肩上,淡淡扫了袁为善一眼,嗓音微沉:“舍弟心性纯善,仍需磨练。且此案事关重大,若是牵涉太深,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他语气轻描淡写,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袁小侯爷,令尊在前院等候你。”
这便是赶客的意思了。
“萧大人,奉劝你一句,世子不是你的亲弟弟,她将来如何?抉择,想过怎样的日子,非你能阻挠的。”
袁为善说完,对沈明语笑?了笑?:“过几日我再来找你玩。”
萧成钧盯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眸色深沉如夜。
隔了许久,他收回?视线,转向窗外开满枝头的辛夷花苞,淡淡道:“袁为善此人,心性跳跃,虽是个聪明人,却有些不着调,你还是少与他来往。”
可是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止啊,相较之下,哥哥曾经对她做过的才算是……
想到这,原先?不觉得和哥哥这种?过分亲近的距离有何?不妥,而今却觉得耳根微微发烫。
“他是个好人,”沈明语小心翼翼地接话,讪讪笑?道:“我总戏弄他,他也不生气的。”
萧成钧脸上看不出表情。
他默了一会儿,才道:“圣上龙体欠安,太子抱病不出,眼下正是局势动荡之时?,陈显其死得蹊跷,大有文章可作,你原本?就是太子伴读,沈家早被视为太子党,若是你再撞风口上,只怕受连累。”
沈明语脸色肃然起来。
太子病弱,岐王对储君之位早已?虎视眈眈,这回?陈显其被谋杀,若借题发挥栽赃太子,称是太子为诬陷江家假做杀人灭口,后续定会麻烦不断。
“我知道了,我不掺合那些。”沈明语低声道。
她顿了顿,问:“对了,袁为善说是千佛寺的刺客所为……当真吗?”
她心底不愿做最坏的猜测,但如果真的是那位死而复生的郑小将军所为,势必会牵连到萧成钧。
萧成钧却没有回?答她,伸手捻了她一缕发丝,淡声道:“当务之急是撇清太子嫌疑,证实?凶手另有其人才是。我同大理寺卿说过了,请求一同去直隶查案。”
他定定看她,“……我明日就走了。”
沈明语一惊,下意识拉住他的胳膊,“天还凉着呢,你这一身伤势未愈,旅途奔波加之办案劳累,再病了怎么?办?”
她直觉此行吃力不讨好,萧成钧只是清吏司主事,何?必亲自查刑案,好好将养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