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伊夏瞥了?他一眼:“说话更像。”

他现在半件衣服都没有,双手?和一对拟翼被金属扣固定在两侧,起?伏的苍白胸口上就写着“待宰羔羊”四个大字。

不?管谁站在旁边,都能融入环境,镀上一层扭曲变/态的壳子,显得十分血/腥暴/力未成?年?不?易观影。

叫做医务室,其实也算家入硝子个人研究室的屋子全是白色的装修,少年?被眼前的大灯和旁边的白毛烦得闭眼。

烦人的白毛伸手?戳了?戳他,戳在腰上,然?后熟练地往后一躲。

和下意识袭去的拟翼擦肩而过。

“哇哦。”五条悟夸张地感叹了?一声,故意做出心有余悸的模样,“幸好一起?锁起?来了?。”

眼眸垂下,隔着漆黑的眼罩,他目光落在少年?遍布乌黑指印的脖颈,嘴角弧度浅了?些。

轻打响指:“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松田同学,你经常做梦?”

“别叫我的姓。”没有片刻犹豫,他回道。

小腿泛着隐疼,源于?姗姗来迟的生长痛。

他在那?个死刑室里关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第一个在天台上发现他的白发男人和高层周旋完,把他从那?里带走时,才终于?重新?看?见日?光。

之后是训练、检查。

陌生的被叫做咒力的东西源源不?断灌进身体,好像先将他的经脉打碎,然?后一寸寸重建。

他像是一颗在贫瘠的土壤里挣扎太久的幼苗,突然?被灌入大量的营养剂,于?是开始不?管不?顾地抽条、生长。

松田伊夏闭了?闭眼,在某一次呼吸过后终于?松口:“偶尔。”

他不?常做梦。

只?有偶尔。梦里是家人的脸,松田阵平的,或者母亲的他没见过对方?,所有印象来自于?作为遗照的老?照片,所以梦里的人表情也和照片一样幽深僵硬。

每场梦都以仓促醒来告终,他套上外套,又赶赴下一天,伪装成?一个寡言阴郁的边缘角色,将自己塞进教室一角。

然?后被自从在卫生间见过面后一直拉着自己一起?的同学堵在墙角。

他知道对方?姓工藤,但称呼还没叫出口,面前难得气势汹汹的人就拽下他的校服领口:“不?是答应了?又遇到这些家伙就给我们说吗?”

松田伊夏一时无言。

他记得当时自己根本?没有回应,所以不?知道这个单方?面的话到底怎么变成?了?约束自己的承诺。

之后是疑惑。

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对面的初中?生绷着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面小圆镜子可爱的涂鸦装饰,估计是从青梅那?里拿的。

照向这边。

小小一面镜子只?能找出片苍白的脖颈皮肤。乌青指印落在上面,透出骇人的冷色。

松田伊夏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惊醒。

有段时间他开始整宿不?睡,夜晚是哲学家的温床,但他脑内没什么存在主义的难题,念头比现在床台上方?的白炽灯还亮。

梦里动手?的是别人,但真正收紧五指的是他,所以恨意与杀心到底该算作谁的。

想不?通,干脆不?再想。

他闭了?闭眼,面前又出现白炽灯,再次回到咒高的医务室。

五条悟让到一边,在迟迟归来的校医家入硝子面前摊开双手?,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模样。

校医瞥了?他一眼,觉得对方?的保证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功效,但手?上检查的动作没停。

“恭喜。”半响,家入硝子摘下口罩,神色淡淡,“现在还是人。”

松田伊夏这么多年?也没想到会被宣布是人的这天,眉毛一扬,没什么反应。

于?是家入硝子的目光又落在他身上,没带什么明显情绪地扫过指痕和旧疤:“要?给你开安眠药或者镇定剂吗?”

松田伊夏大概从小就没长羞耻神经,衣服和装饰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这样躺了?半下午也不?羞不?恼,还能迎着对方?眼睛说话,语气透着轻飘飘的随意:“不?用。”

被询问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也并非其他,只?想着没想到咒高的医院还挺现代先进,连西药都有。

对方?点点头,照例嘱咐:“注意控制情绪,如果再这样变下去就不?一定是人了?。”

把两边固定用的搭扣解开,她这才说了?句“可以走了?”就带着数据回了?自己研究用的小房间。

少年?这才从床台上坐起?来。

五条悟随手?把上衣扔来,他披上,好像又裹上了?层严严实实的皮。

一件件穿上,随手?束起?半长卷发,鼻腔里是每个诊所都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转头,白发男人抱臂靠在药品架上,一只?手?抬起?,指尖挂着串钥匙甩。金属和挂坠碰撞,发出一连串声响。

松田伊夏随手?一摸口袋,自己的钥匙串果然?没了?。

五条悟丝毫没有拿了?别人东西的自觉,他伸了?个懒腰,因为个子高,手?臂和腿都显得分外修长。

“长高不?少。”几步走来,将手?臂搭在少年?肩上时,他道,“走。错过了?新?生开学团建,只?能好心的五条老?师带你去吃饭了?。

真实发生的事情远比电影小说荒谬,他当了?一个多月死刑犯,然?后突然?又变成?高中?生,还被看?上去比起?老?师更像坏蛋的白毛拉去过迟来的“升学宴”。

五条悟在路上买了?个蛋糕,原因里夹杂了?百分之九十的个人私欲,在得知对方?不?爱吃甜的以后象征性切了?一角递过去,然?后自己连蛋糕托盘一起?将剩下的包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