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修玉半点不疑,他接过茶盏,眼神还胶着在凤酌脸上,脸上带笑的将那盏茶喝的一干二净,可那目光透着隐晦的欲望,叫人心头犯呕。
凤酌缓缓起身,她冷哼一声,在凤修玉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举起拳头,朝着他脸砸了下去。
凤修玉吃痛,可又不敢声张,他捂着脸,低喝道,“三妹妹,你这是做甚?”
凤酌扬起下颌,二话不说,又是一拳过去,专朝凤修玉脸上招呼,“再让我晓得,你敢打我主意,下次我就叫你死无全尸,甭管你是谁的儿子!”
眼见撕破了脸皮,凤修玉也懒得再伪装,他愤然挥袖,开始还击,嘴里还道,“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呆会你还要求着我弄你……”
他这话还没说完,凤酌一记利臂横扫,正欲朝他要命处踹上一脚,就见凤修玉人趔趄一下,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楼逆一个箭步蹿出来,脸上黑气蒙蒙,端的是叫人心惊,他到凤修玉面前,又在他脸上补了一脚,按捺住想废了这厮的冲动,他对随后出来的白元瑶道,“交给你了。”
白元瑶点了点头,她缓步过去,就见凤修玉面上虽有伤,可眼眸迷蒙,带出一种不正常的神色来,显然,那盏茶和晌午的酒混合一起,就开始起作用了。
凤酌是亲眼所见凤修玉的变化,她心中微惊,只要一想到如若不是楼逆的谨慎,眼下如此任人采撷便是自个,她就对凤宓心起杀意。
显然楼逆也是如此,他伸手紧紧地握住凤酌的,一字一句的道,“小师父莫担心,弟子不会让你遭暗算的,他们想玩手段,弟子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重重得冷哼了声,带着凤酌又从那木窗翻了出去,独留白元瑶与凤修玉两人在房间里。
凤酌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那房间,迟疑的问道,“白元瑶她……”
楼逆失笑,他下意识的不愿在此时就放开凤酌的小手,“小师父担心什么呢?为了一个凤修玉,你当白元瑶真会赔上清白?她多的是法子,让凤修玉以为和她有什么。”
凤酌点点头,她倏地想起凤一天等人,“不知家主是何想法,眼下需不需要我去搭把手?”
楼逆显然是猜测出一些什么,他探手为凤酌理了理耳鬓细发道,“小师父这会别过去,凤宓在那边,等下午的玉雕助兴之时,你再露面。”
凤酌一想,也是那么回事。
哪知,楼逆神秘的邪佞一笑,他眼梢上挑,就有点点高深莫测流泻出来,“来,小师父,弟子带你去看热闹。”
说着,他拉着凤酌,左拐右拐,仿佛对这白家无比熟悉,待到一偏房后,他指了指屋顶,凤酌会意,双手扎着他窄腰,人一个提气,纵身就上了屋顶。
底下恰巧有护卫来回梭巡,凤酌与楼逆两人不约而同地俯身低头,哪知,两人挨的太近,这一低头,就猛地头撞头。
楼逆有过一回经验,无瑕自顾,连忙伸手过去给凤酌揉按,只恐她又恼了自个。
凤酌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瞧他面带无声的讨好之色,眼下处境也不对,只得熄了训斥的心思。
如此,楼逆越发殷勤,他小心地挪开屋顶的瓦片,然后示意凤酌往下看。
同起先那偏房一模摆设的房间里,此刻凤宓面色发白地跌坐在地上,她面前正有两身护卫,依稀能听闻其中一名护卫道,“这便是高高在上的凤家嫡女?眼下如此可怜,真叫爷心疼。”
另一护卫嘿嘿一笑,接着应声,“可不是么,凤姑娘莫怕,咱们兄弟俩定会护着姑娘的。”
说着,就朝凤宓伸出手去,十分坏的在她手背摸了一把。
凤酌转头看着楼逆,好看的琉璃眼瞳中布满疑惑。
楼逆动了动身子,更为凑近凤酌,蹭过头去在她耳边道,“是白元瑶故意将凤宓单独关起来,然后弟子从外面找了两个地痞流氓混进来,她那么对待小师父,弟子就要吓破她的胆儿去。”
凤酌了然,她眼瞳之中带出璀然的银光,赞赏地看了楼逆一眼后,趴着瓦片,继续往下看。
屋中如何情形,楼逆不用瞧都晓得,他便转头盯着凤酌瞧,这会离的比什么时候都近,他才发觉,小师父的面颊瓷白,说是肤若凝脂都不为过,长卷的睫毛偶尔颤动,像是蝴蝶扇翅一般,精致的鼻,粉樱的唇,他的目光在那唇边流连了许久,不自觉的喉结滑动,咽了两口唾沫。
且,他第一次觉得她身上体香好闻,不似寻常姑娘爱用的熏香,而是浅淡的芬芳,柔柔的,暖暖的,像极从前娘亲怀里的那股子香气。
楼逆瞧着凤酌没注意,他动了下手,虚虚环过她的细腰,靠的更近,顺着心里的那股子想亲近的念头,鼻尖几乎都嗅到她的脖颈间,这一刻,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忽的发觉,自个很想将凤酌给抱进怀里蹭蹭,而且绝对不想旁的人来分享她的美好,这种占有欲,浓烈的来他心尖都开始发疼。
如此喜欢哪,如此眷恋哪……巨边吉弟。
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这种词蹿入他脑中,就频繁的闪现,某种认知像一道闪电,将他心里郁积多年的黑暗给撕扯开个洞,温暖的初阳洒落进来,叫他蓦地拨云见日。
76、世间男儿没个好东西
十四岁的少年,初初察觉自己心头的念想,那种青葱的酸涩与美好的心绪,交替相织。酿成一汪口味复杂的蜜酒,让人欲罢不能。
他第一次品尝到患得患失的惶恐之意,又有因着点滴的靠近而欢喜,还有旁人觊觎的嫉妒,与恨不得藏而独占的疯狂欲望……
他挪动了下身子,不动痕迹地抽离开,垂头无可奈何地看着身边人,脑中一片空白。
纵使他智多近妖,可在男女之情上,他也不过才懵懵懂懂,恰好明白心悦一个人是怎么回事,旁的,却是带着无措,没人教过他眼下这样的情形要如何应对。
未及笄,眉目还带些许稚气的姑娘。全然不知自家徒弟心里头已经历经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津津有味地看着底下偏房里,那两地痞戏弄凤宓,时不时眼梢闪过促狭的恶意。
凤宓不是白元霜,可不能就那么简单的就弄死了去,是以,楼逆用这样的方式给她张目,凤酌心头是欢喜的,就像是在大冬天喝了暖和的米酒一样,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热乎极了。
“你处处为为师着想,很是不错。”她觉得徒弟这般为自己,怎么也该适当的夸奖一番,日后徒弟行事,才会不懈怠。
楼逆回神。黑曜石般深邃的凤眼,有暗光点点升腾出漩涡般的吸引力,叫人视之。就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他微微翘了翘嘴角。微凉的?尖状若不经意地蹭过她小巧的耳垂嫩肉,刻意压低嗓音道。“小师父,那弟子要厚着脸面讨赏。”
即便还不清楚日后要如何相待,但此刻秉着从不肯吃半点亏的性子,他开口就要为自个讨个好。
凤酌缩了缩肩,陌生的热气尽数密实地洒落在耳廓间,叫她觉十分不适,她转头道了句,“离远点。”
却是非常的嫌弃。
“小师父……”楼逆期艾地唤了声,眼睑小黑痣一隐一现,委屈又可怜的姿态,不甘不愿地撤回头,还嘟囔着,“弟子有大半日都未曾见到师父,心里念的慌,就只想跟小师父亲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