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着这样绝情的动作,偏生临到了头,脸上毫无半点悲切之色,眉目麻木而冷酷,叫人心寒。
凤酌这下意兴阑珊了,她瞄了大皇子妃一眼,竟见她脸上的神色就没变过,那眸子深处,仿佛酝酿着会吃人的怪兽,这第一个被吃掉的人,自然就是雪侧妃。
她毫不怀疑,多半日后大皇子就会成为那第二个。
还有她边上的御羲之,此刻见着大皇子竟真的亲手杀了雪侧妃,原本还有的快意都成了恶心。
都是雪侧妃是大皇子的心尖尖,从前还因她而厌弃大皇子妃,然,事到临头,雪侧妃还怀着他的骨肉,这会动起手来,却半点都没见他手软。
御曦之不忍看到最后,一个转身就跑回了后院。状围节亡。
凤酌动了动唇,见大皇子妃都没反应,她便按捺住了。
两剑下去,雪侧妃是真真断气了,她睁着眼,直到死,那眸光都还是凝结在大皇子的身上,显然是死不瞑目的。
大皇子动了手,他还抽出剑,若无其事地递给边上的太监,手一松,就任由雪侧妃尸体噗的一声落到地上。
他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转身就对大皇子妃笑道,“可是如爱妃所愿?”
大皇子妃不逞多让,她笑意转浓,很是开怀舒心的模样,“殿下杀伐果断,又离成大事跟近了一步。”
听闻这话,大皇子点点头,他目光稍移,就落到凤酌身上,“这位不是荣华县主么?怎的没见九皇弟?”
凤酌皱眉,她不想跟这样恶心的人言谈,大皇子妃贴心地接过话头,“闲来无事,是臣妾邀了荣华县主过府赏梅。”
至于赏什么梅,各自心照不宣。
而眼下都处置了雪侧妃,才有太监来回禀,说忠勇侯到了。
大皇子妃轻笑了声,就见忠勇侯被领了进来,他步伐稳健,不急不缓,想来是根本就不想凑这热闹的,哪知被圣人给坑了,不得不过来,如此他也是压着时辰来的,可不敢真的督办大皇子处理自个侧妃的场景。
这是凤酌第一次见到忠勇侯,人高马大,熊腰虎背,络腮的满脸胡子,能从那双裸露在外的手看出,忠勇侯就是个脸黑肉糙的汉子。
189、多逗人喜欢的端王
忠勇侯踏进来,他拱手对大皇子和皇子妃行了礼,至于已经死透了的雪侧妃,他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那作态。哪里是来督办的,就是串门一样。
如此态度,让大皇子满意了,雪侧妃一事,怎么看都算是皇子府的家丑,让旁人看了笑话去,本就是有碍颜面,而忠勇侯从头至尾都摆出若无其事,倒叫大皇子好受一些。
然,大皇子妃并不见的让大皇子好受,她一点下颌,就冲忠勇侯道。“想必晚些时候,圣人定是要过问侯爷,侯爷莫要辜负了圣心才是。”
忠勇侯一愣,他看了看大皇子,踟蹰好一会才道,“大皇子妃说的对,是老夫疏忽了。”
说完这话,忠勇侯上前一探雪侧妃鼻息,确定人真的死了,这才道,“此等罪妇已被大皇子亲自凌迟,大皇子行事果断。秉性纯孝,当一同上奏圣人。”
忠勇侯生怕就此得罪了大皇子,故而捡好听的话说,只盼着大皇子能就此忘了他目睹这等丑事的结果。
可大皇子面无表情,仿佛雪侧妃一死,他就再看不出任何波澜,心思更为深沉。
眼见大皇子府的风起云涌,忠勇侯不欲多呆,他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去,快的让人以为有甚在追赶。
好戏落幕,大皇子妃也就少了诸多兴致,她朝大皇子点了点头,拉着凤酌就回了后院。
凤酌走了没几步。她回头就见大皇子低着头,还站在雪侧妃的尸体旁,刺眼的日头落在他身上。投下厚重的暗影,什么都看不清。
“今日真是多谢荣华了。”大皇子妃轻声道。
凤酌敏锐的就感觉到,那拉着自己的手,竟生出冰凉的冷汗,她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都做出这等事的大皇子妃,居然还会有所畏惧。
许是看出凤酌的疑惑,大皇子妃扯起嘴角笑了下,眉目就带出少有的虚弱来。“那无情无义之徒,若是想杀我,定是不会顾忌。”
这也是她找凤酌过来坐镇的缘由,毕竟对于端王,眼下大皇子还是颇为忌惮的。
凤酌不会安慰人,她抽出帕子塞大皇子妃手心里,想了想道,“那,先下手为强?”
见凤酌这般认真的模样,大皇子妃倏地就笑了,她摸了摸凤酌细软的发髻,“嗯,我会先下手为强的。”
两人一并回了后院,找着御曦之,又多坐了会。
不知怎的,御曦之就提起了端王,说大皇子人面兽心,半点不如端王。
凤酌没吭声,她即便再成算,这当,也不会真说,自己徒弟自然是最好的,也不枉她教导了那么些年。
大皇子妃却是面有感叹的说道苏婉筝,端王的母妃来。
凤酌凝神,就听她说,“我年少之时,是见过苏姑娘的,那会虽年纪不大,可却记得苏姑娘那等天人之姿。”
凤酌转了转眸子,徒弟跟她说的不是太多,她也就想认真听听。
大皇子妃继续道,“所谓天人之姿,并不是指苏姑娘有多倾城绝色,是她身上的那种气度,叫人能在芸芸众生之中,一眼就看到她,不过,端王的皮相,和苏姑娘却是不太相似,也不是很肖圣人,这倒是奇了。”
这样的话,凤酌来了京城后,已经听过了。
“我听闻这位苏姑娘可是和皇后娘娘关系很好。”御曦之插嘴道。
凤酌心头一顿。
“可不就是,”大皇子妃呷了口茶,“当年皇后在宫中艰难,苏姑娘初初入宫,一时摸不着门道,也是吃了好些苦头,后来两人结识,竟是一见就倾盖如故,谁也不曾想,这两人联手,能在宫中闯荡出名堂来,若是……”
说道这,大皇子妃顿了顿,她颇有深意地看了凤酌一眼,“若是没有当年毒害圣人的构陷,苏姑娘也不用逃出深宫和京城,眼下的朝堂,约莫也就没圣人什么事了。”
闻言,凤酌一惊,“构陷?”
大皇子妃无比正色地点点头,“皇后的性子,荣华你该接触过,你觉得以皇后的今时今日,可还需要用毒害的手段来谋害圣人?”
凤酌还没说什么,大皇子妃就自顾自的道,“不会,从前皇后艰难之时,不曾那样做过,今时今日她也不会那般做,苏姑娘的性子,比之皇后,又还要大气,胸襟堪比男儿,又怎会那种下作的私阴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