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已?经死去,根本没想到?他会?附身在银杏树上重新活过来。

"他执念太?深,不论你留下的机关有没有重启,只要他还?有意识,用尽手段都?会?重新让自己活过来。成魔成妖对他来说?都?无所谓。"鲛人忍不住叹气,"你不知道,你留给?他的鲛人血让他更疯了……你死后……"

鲛人犹豫要不要说?,总觉着这是银清的私事,说?给?岑让川不太?好。

"我都?跟你说?这么多了,你说?吧。”岑让川惆怅道,“反正都?是上辈子的事,我没记忆,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那我说?了……"鲛人咽口水,\"他爬出棺不久就把你前世那些还?活着的老情?人都?宰了,包括你最喜欢的那条鲛人……他把鲛人骗上岸,剥皮虐杀,饮下鲛人血才分裂出的我。所以,我才有一半鲛人血,无法与他融合。"

长久以来的疑惑终于在这刻揭晓。

银清那么多分身,都能轻而易举杀死。

唯独鲛人平安活到?现在,除去他不谙世事跟咸鱼没什么两样,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鲛人思索道:"其实我也想过,会?不会?是银清杀孽过重,才会?沦为如今这样……"

杀孽过重……

如果世人生存于世,做出的每个选择、每个举动?都?有架善恶天平,前世做下的恶无论如何轮回都?会?付出代价。善恶砝码歪斜,等罪恶压垮善意,杆秤落地时,就是清算之时。她们都?欠着对方,爱恨交织下已?分不清谁对谁错。

命运无声,创造无数巧合让她们纠缠不清,成为彼此的宿命中的难分难解。宛如凌乱不堪的金银链条,生拉硬拽只会?断开,残余部?分依旧陷在大团乱麻中。

"当!"

铁盒落入雪地,蹦出金属器械。

岑让川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养老院门口。

还?没看清发生什么,眼前有米色划过,馥郁焦木味扑来,毫无防备就充斥鼻息。

寒冷刹那消散,她被撞地后退半步,肋骨上的疼正在告诉她自己此时的勉强。

岑让川疼得龇牙咧嘴,硬是一声不吭。

要是被银清看出来,指定又?要多生事端。

她可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拿到?进入墓室的办法,只等哪天把?他支远些自己再进去。

银清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欢喜地抱着她,声音都?透出几分雀跃:"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啊,他们说?,你拿着花在外面站了好长时间。"

她和鲛人清理完老宅残留的痕迹,鲛人撕下鳞片放进她工作室后又?敲诈了上千块的零食大礼,做完这一切岑让川才出的门。

路上路过花店,看到?银莲花那刻她不假思索进门买了一束带给?他。

岑让川将这下意识的举动?归结于心虚和愧疚,伸手轻拍他宽阔的背,随口哄道:"估摸这时间你也差不多忙完,我就来了。给?你买的,喜欢吗?"

银清放开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沾染糖霜般清甜。

他接过她递来的花,不期然注意到?她手心磨破的痕迹,融化的眉眼又?渐渐冷下。

"你怎么受伤了?"银清拉过她的手,细细去看。

像是抓着绳索太?过用力?摩擦导致。

想起她昨天说?会?去孤儿院,顿时冷下眉眼:"哪个小孩闹的?他跟你道歉了吗?为什么不处理下?"

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

岑让川不动?声色抽回手:"没事的,小伤,都?没流血。"见他脸色依旧不是太?好,又?加了句,"这不是来找我们小岑大夫了吗。请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呢?"

说?完,她故意凑近,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冰凉的吻随即落在他脸上。

两人姿势亲密无间,背后顿时传来义?工们的起哄声。

"哇哇哇,杀狗了喂!让川,上门接送也不是这个接送法吧,小岑大夫还?没看完病人呢,这就来抢人啦。"

银清脸上霎时晕染绯红,从?耳尖蔓延至脖颈。

"这就害羞了?"岑让川笑眯眯地抚摸他额前微凉碎发。

她从?未在外人面前对他做这么亲昵的动?作。

银清羞涩得撇开目光,拉着她的衣角,慢慢把?脸埋进她肩窝,只露出两片通红的耳朵。

他鲜少?这样。岑让川任他撒娇,左手从?羽绒服内探入,按在他背脊上,以她们才知道的亲密姿态半拥着。

她清清嗓子,憋笑说?:“咳,别喊啦,再喊他要跟我跑路了。”

起哄声更大了。

连银清看诊过的老人家都?起身站在窗边门口看热闹。

银清恼羞成怒:“别喊了!哪有你这样的。”

以前总是遮遮掩掩,不想承认和他的关系。

现在也不过渡一下,就和其他人一起光天化日调戏他。

“好啦,那你去忙,我在车上等你。”岑让川又?侧过脸亲了亲他下颌线,“晚上喝点酒吗?小岑大夫。”

银清瞪她,重欲的人这会?扮演起矜持:“不喝,喝酒伤身。还?有两个老人,我看完她们就来。现在不许你碰脏东西,等我过来帮你处理。”

“那小岑大夫得帮我开车门了。”

“光喊小岑大夫,没点实质就冠你姓氏?唉呀,你觉不觉得我手指上缺点东西?”

车门打开,银清连同花束和人一块揽进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