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门口保安看到她们便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核验身份后便把她们放进去。
通往教务处的?路黑压压的?像条河,飞蛾在路灯周围盘旋,投下闪烁光亮。
它们撞的?很用力?,撞得玻璃灯罩啪啪响,有三只实在撞太猛,树叶似的?掉落下来,被?值夜班带路的?后勤老师彻底踩死。
爆浆声传来,在路上留下小片汁液。
华丽的?翅膀连同尸体?被?粘在鞋底,以?死来凌乱装饰无人在意的?底面。
快走到教务处时,尸体?才失去粘力?,片片翅膀剥落,嵌入鹅卵石中。
二人抬头看楼上唯一一盏亮着灯的?窗口,争吵声和哭声竟连楼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严森曾在这上过学,轻车熟路带着岑让川爬楼梯上去。
长长楼梯只在转折处开了昏黄小灯,投下朦胧不清的?光线。
上到三楼时,外面闪过一道巨大且垂直的?阴影。
两人想去看时已然消失无踪,底下传来沉闷坠地声。
趴在护栏上往外看,底下就只是路,甚至后勤老师还在下面站着。
小插曲不过一瞬,她们也没多在意,快速走上台阶。
不大的?教务处挤满各种身影,人声鼎沸,像炸开的?油锅,噼里啪啦煎烤着人性。
窗户外长椅上,灯光亮如白?昼。
近七十的?老太太穿着睡衣,头发都没梳,保护神般站在白?芨身前,替她与家长据理力?争。但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不住车轮战,显得很是疲惫。
严森看到自己老师被?四个中年人这么对待,想也不想冲了上去。
岑让川推开人墙,直接走到白?芨身边把她带远说话。
看到两个年轻人出现?,女孩们的?家长终于有了发泄口。
要不是被?保安拦住,兴许已经?动起手。
岑让川望着白?芨忍着泪,撇开目光小心翼翼对她说对不起那刻,心疼到无以?复加。
她把自己围巾摘下,披在白?芨身上,大声问:"张白?芨,你有带手机进学校吗?"
争吵声顿住,所有人目光望过来,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高声质问。
白?芨回?望岑让川,她看到的?不是责备,不是不耐烦,不是被?搅扰后凌晨赶来的?疲惫。而是坚定的?信任,明亮的?像熠熠生辉的?宝石火彩。
她忽然就有了勇气,将重复数十遍的?话再次讲给岑让川听:"我带了手机进学校,有些?事我想知道,听隔壁宿舍说笔仙很灵,我就串寝去她们那……"
话还没说完,人群中耳熟的?男音说起风凉话:"玩笔仙需要费多大功夫,非要去别人那,自己在寝室玩不就行了。都是借口,我看她就是蓄谋已久。"
岑让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骂道:"靠着校长关系进学校,高中没毕业的?人你怎么好意思?站这?买两张假证提升含金量,再百度下载几?份文档给学生做测试题,最后用你睾.丸做的?脑子乱编一通有事没事在家长面前煽火,你工作倒是简单啊。"
她这一番话说完,人群当即安静下来。
飞虫撞灯的?动静在头顶持续着,家长们瞪大眼睛,齐刷刷往后看穿着白?大褂的?校医。
他没想到岑让川居然祸水东引,涨红脸色想要反驳,就看到岑让川转过头继续对白?芨说:"串寝,然后呢,你说完整。"
白?芨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那些?人,除去问笔仙的?内容,其他都一五一十把她遇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岑让川顾不得那些?灵异部分,直戳重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串寝是为了玩笔仙?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没有伤害她们?现?在两个骨折,三个昏迷,你要想清楚。”
五个女孩出事,校方为了息事宁人,白?芨成绩再好,可能也会沦为牺牲品。
维/稳,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到一个人身上都是无法承受的?重量。
早在岑让川来之前白?芨就复盘过无数次,听到岑让川这么问,她立刻说:“我有群内聊天记录,串寝之前上传到过云端固定聊天证据。我进寝室前她们已经?出现?行为异常,我没敢碰她们,除去和其中一名有肩膀部分布料摩擦,其他都没有身体?接触。而且说是我做的?太过牵强,五个人,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们都进医院?”
白?芨在岑让川鼓励的?眼神下侧过脸,对着人群说:“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就劳师动众?我解释再多你们好像也不听,一味把罪名安在我头上。我是孤儿,但我不会软弱地不发声。你们可以?报警,但你们又?不做……”
她说到这,顿住去看校医身后三个人。
他们脸色不大对,黑得像锅底。
注视自己的?目光冰冷怨毒地像两条毒蛇。
视线再往后,他们背后走廊外落下一片庞大阴影,飞鸟似的?坠毁在看不见的?黑夜。
只那么一瞬,她看清那是具人形。
“咚!”
沉闷地令人心惊。
白?芨瞳孔骤然紧缩,蓦地想起在纸上看到的?四段话。
[在你对面。]
[在她面前。]
[在他身后。]
[在学校。]
她下意识看向面色青黑的?三人,他们嘴角露出她曾在寝室见过的?,嘴角像被?鱼线拉扯向耳朵根的?诡异笑?容。
校医一无所觉,拿起手机抱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