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西笑笑,砸一张印着炸鸡店logo的面巾纸丢过去:“谁是你贞贞,叫债主!”
赵牧贞被约舒霖哥两好地搭着胳膊,还得听约舒霖说悄悄话,“真的,你看她这个脾气,你平时真不能再惯她了,属螃蟹也没我妹妹这么横行霸道的。”
约西瞪他,有预感一样。
“约舒霖,你少说我坏话!”
吵吵闹闹直到炸鸡店打烊。
到了除夕前天,约西被顾玉萍喊回安菲花园过年,这一年顾玉萍和Nino的感情顺利,她要移民结婚,约舒霖一早愤愤不平地预言过,约西当时没什么感觉。
可当顾玉萍亲自说出来,约舒霖之前渲染的那股兄妹俩相依为命的低落情绪才慢慢散开。
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又不像约舒霖那种傻白甜,恋家还会把话放在嘴边,约西只是不咸不淡祝顾玉萍移民顺利,喝了一杯酒。
吃完饭,晚上回到安菲花园。
她的房间被阿姨打扫得很干净,只是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约西觉得很陌生,她印象里床上铺的是小兔子图案的四件套,床头挤满各种玩偶,好多都是她跟卜心慈出门玩,抓娃娃抓到的。
而现在,寝具换成了烟粉色的丝质床单,连窗帘什么时候换了罗马柱她也记不起来了。
过去仿佛不能回忆,零零碎碎都是碎片。
赵牧贞接到约舒霖的电话,人在外婆家的老宅晚宴上。
两个表舅拉着他聊职业规划,听说他目前没有从商的打算,满脸喜色,巴不得继续替葛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打理公司。
外婆稍有不满,毕竟葛蔓生是独女,葛蔓生也就赵牧贞这一个孩子,叫他有空还是多跟表舅们多学学。
赵牧贞还没应,两个表舅就叫老太太放心,他们一定尽心尽力教。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约舒霖在电话里说,约西跟顾玉萍吵了一架,约西小时候的玩具和绘本都丢了。
这一年顾玉萍忙着谈恋爱很少顾及家里。
约舒霖:“中间家里换过保洁阿姨,可能收拾杂物间的时候就……唉,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觉得她也不是多舍不得,就是情绪一下上来了,觉得我妈从来都不对她上心,我哄不了,才说一句,西西摔门出去了。”
赵牧贞:“你跟着她。”
那头约舒霖呼哧呼哧喘着气,“跟着呢跟着呢,艹,这天气真他妈的冷,像要下雪,她外套都没穿,现在进便利店了,外套我拿着呢,你要不来一趟?”
华宴长桌,一厅的人都在等着赵牧贞,他挂了电话从走廊回去,倒一杯酒敬完,说有事要走,一群人拦着劝着,他都只说下次。
他们不敢停,也不敢不热情,直到老太太慈蔼发话,叫赵牧贞路上小心一点。
他才从老宅出来。
一路开车到安菲花园门口,这地方赵牧贞不是第一次来,甩上车门,远远看见手里捞着外套的约舒霖靠在门卫室跟大爷抽烟唠嗑。
“西西呢?”
约舒霖看到他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赶忙掐了烟迎上去:“你总算来了贞贞,就在旁边那个便利店,我不敢去,给西西看到我跟着她,她肯定让我滚,喏,衣服。”
赵牧贞接过约西的毛绒外套,朝便利店走去,便利靠窗有一排椅子,就她一个人,坐在灯光里,像是在拆泡泡糖,面前堆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碎纸片。
看到他是在下一秒,约西把垃圾划到小袋里,手里拎着小袋从便利店出来,走下台阶。
“你怎么来了?约舒霖又打小报告?”
赵牧贞走过来,把毛绒外套抖开,袖子口对着约西胳膊,“你哥也是担心你。”
约西穿好衣服,身子立马暖和了一点。
“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约舒霖说我们没有家了,我还在心里笑话他来着,实际上我也没有我想的那么洒脱。”
赵牧贞低着头,给她一粒粒按扣子:“丢了什么?”
不过是些小时候的玩具和绘本。
可又不止。
约西仰头看着高楼之上密密疏疏的住宅灯火,那些东西承载着她住进这个漂亮房子里最美好的回忆,也是仅有的美好。
她抿着唇,眼睛里一阵阵泛酸,声音低低地说:“家吧,家没了。”
“我忽然懂了约舒霖之前的难受,就是这个世界上跟你最亲的父母,他们都将走向新生活,他们以后人生里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你也不会再得到任何爱。”
雪是忽然开始下的,起始很小。
有一片落在约西睫毛上,她一眨眼,晶莹的小雪花跌落脸颊,很快化成水汽,像一枚易碎泪痕。
赵牧贞摸摸她的脸,把她抱进怀里。
他不善言辞地表达:“你看,北熙城每年都会下雪。”
约西脸贴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什么意思?”
赵牧贞手掌轻轻抚着她后颈,很熨慰的力道:“我的意思是,永远都会有人爱你,你会得到任何爱,你以后的每个愿望都会成真,我保证。”
“你不会没有家。”
“我会堆一个超大的胡萝卜山,让你来当兔子夫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