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竿和鱼食都是新买的，赵叔叔平时有空也钓鱼，跟他们在一块聊什么鱼食好钓，聊了会儿，约西从阳台探出个脑袋来。

“赵牧贞。”

他往上看：“嗯？”

约西勾勾手指：“上来一下。”

赵牧贞当她有什么事，结果是叫他涂防晒霜。防晒霜轻薄质地，有一股淡淡的香。

他有些不习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手心一摊硬币大小的浅米色，他望着，保持这样的动作。

约西在自己脸上轻轻拍开，通过镜子看到他这幅样子，靠着水台笑出来，人设她都在脑子里瞬间想好了，娇纵公主和忠犬侍卫，她刚刚赐了他毒，他现在看着毒，一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深沉缄默。

“哈哈哈赵牧贞，你太可爱了，这个东西有那么可怕吗？你涂啊，不会死人的。”

他似有心里障碍：“男生不用涂这个吧？”

约西拿眼撩一下日头，虽然已经过了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但阳光依然刺眼灼热，“这么晒，能把人晒伤吧。”

“我从小就是这么晒的。”

看看他，也没晒伤。

约西撇撇嘴，也不强求，小声咕哝着：“那你不涂吧，反正你现在是最好看的，晒黑了，我――”

“我就给你扣几分吧。”

话音刚落，那头掌心已经糊到脸上，动作生疏，“是这样涂吗？”

约西笑着走过去，一言难尽地摇摇头，手指在他脸上抹着，示意他低一下头，她伸胳膊很累。

赵牧贞弯着颈项，任由约西手指在他脸上一层层抹着，那距离很近，他可以看到她专注的样子，涂完脸，她又去拿防晒霜挤出一些往他脖子上涂。

赵牧贞盯着防晒霜。

他一向对自己那些瓶瓶罐罐都不感兴趣的，约西手上晃晃，“看这个干什么？”

“以前见过。”

约西一直用这家的防晒，他见过也不稀奇，于是顺话问着：“在哪儿见过？”

赵牧贞回答：“第一次收你的快递不小心打开了，看到里面有这个瓶子。”

脑子里突然窜入一段回忆，她手指停在他脖子上，动作像在点他穴道。

赵约西：“……”

那次你也不止是看到这个瓶子吧！

收拾妥当，约西和赵牧贞带着电灯泡胡向天去旧码头。

约西带着赵牧贞的帽子，手里提着一只小红桶，赵牧贞手上也拎了一只，白色的，更大，他另一只手拿钓竿，约西没有。

她这种静坐不住的人，不适合钓鱼，只是跟着去凑热闹的。

胡向天也没什么耐力。

夕阳渐沉，河岸上有大人带着小孩回家，小孩子蹦蹦跳跳，手里握着一只荷花和一只莲蓬。

约西看了也想要。

好久没等到鱼上钩的胡向天抛下竿子，说地方不远，带约西去摘。

那地方到了，约西眼熟，她第一次在常芜镇迷路就是荷塘埂这里，那会儿是天黑，赵牧贞一路跑来找，接她回家。

“胡向天。”

已经把短裤卷起踩下水的胡向天转过头，手里已经摘了一个莲蓬，用力抛向岸上：“咋了仙女？”

约西把莲蓬捡起来，拍拍灰，想起一件严肃的事：“这是你家的荷塘？”

胡向天踩向更深处，揪莲蓬说：“不是啊。”

“那是赵牧贞家的？”

“也不是啊。”

莲蓬都已经掰开剥了，约西忽然不敢吃，青白饱满的果子停在嘴边，眉头蹙起：“那这不就是偷？”

胡向天笑了：“没那么严重吧，我们这边都这样啊。”

话说没多久，一个戴编织草帽的老大爷视力异常好地瞅见胡向天，远远抄一个大棍子风风火火赶来，嘴里喊着：“又是胡家那小子吧！年年偷我莲蓬！荷花不许摘听到没！”

后面还有几句，好像是常芜镇骂人的俏皮方言，约西没听懂。

胡向天也连声喊着：“二大爷！二大爷！我没摘花，我就摘几个莲蓬，我给赵牧贞对象摘的，人来常芜镇过暑假，二大爷你莲蓬也不让吃，太抠了吧！”

二大爷走近了，看见一个戴鸭舌白生生的小姑娘，忽然就换了面孔慈祥微笑：“牧贞对象啊，呦，真好看，快快快！向天，给这小姑娘摘个荷叶，老大的太阳给人晒坏了！”

胡向天被指使着，朝二大爷选中的据说是最大的那朵荷叶前进，踩了两腿泥，荷叶递上来，二大爷接过，又给到约西手上，叫她拿着挡太阳。

之后又使唤胡向天去荷塘另一头。

二大爷颇感英明，对约西连说带比划，大概意思就是，晓得荷塘埂这边人来人往，莲蓬熟了容易被偷，特意在这一边种了不怎么甜的品种，人家一尝不好吃也就不继续偷了。

实际上好的都在另一头呢，可甜。

约西尝了手里的，的确不怎么好吃，她点点头嘴上说着：“二大爷，您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