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州也戴了口罩和护目镜,亲自带领飞来医馆消化科的医护们来到这里,介绍这里的情况。
消化科廖医生和主管护师卢芳带队,共十六人,上次医治北狄使团积攒的治疗经验刚好用得上。
时间紧,任务重,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
还是一样,魏璋告诉李知州,给这里每个人都挂上编号布条,严禁互换、遗失不补。
廖医生等人在太医的介绍时评佑每位病人的身体状况,主管护师卢芳带领护士们给病人建立静脉通路,为后续补液、电解质和使用抗生素做好准备。
太医们见识过飞来医馆的手段,但李知州、本地医师和病人们都没见过,虽然不至于恐慌但有种莫名的恐惧……
这针看着没有针灸的金针长,可是为何扎得浅还要贴住?这些透明得像琉璃的物品到底是什么?虽然像琉璃却是软的?
一个又一个疑问充满他们的大脑,望着从头裹到脚、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的白色医护们,眼神坚定又专注,没有半点害怕与慌张。
同行的天武军忙着0.9%生理盐水、5%葡萄糖水、5%糖盐水等等一箱箱往病区里搬,在卢芳的要求下摆好。
魏璋只是戴了口罩和护目镜,冷不丁看到一个两眼放光的“大白”,乖乖站在角落里,眼神既委屈又充满期待,咝,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璋大声问道:“廖医生,这人是谁?”
角落的大白顿时慌张起来,使劲向廖医生摆手,并试图躲起来。
偏偏廖医生刚好跟着太医走进病舍,完全没听见。
推着治疗车的主管护师卢芳刚好经过,大声呵斥:“赵凝,乖乖站那儿!哪儿都不能去!”
魏璋差点双眼脱眶,赵凝怎么来了?
卢芳叹气:“魏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躲我们车上,快进城的时候才发现。她真的是大郸公主吗?”
能窝在车后厢那么长时间,硬是不吃不喝不吭声,也是个狠人。
魏璋立刻退到病区以外,拿出手机就接到邵院长的来电:“魏璋,赵凝不在检验科值班房,郑国公夫人一大早来送东西,值班房没人……正在调监控……”
“邵院长,赵凝在滑州城,被廖医生和卢护师盯着。”
手机里传出一阵嘈杂,似乎有一大群人围在邵院长身旁,好不容易吵完,忽然又听到中年女性的声音:
“魏使,能不能让嘉宁公主接……电话?”
“稍等。”
魏璋重返病区,对着站在墙角的赵凝,眼神威胁。
赵凝晃了晃,小心翼翼地走到魏璋身旁,又紧张兮兮地接过电话,第一次接有些慌,但还是学着飞来医馆接电话的标准样式:“喂……”
郑国公夫人的怒吼声就从手机里冲出来。
魏璋下意识后退一步,环着双臂看赵凝立正挨骂,并在心里默念活该。
好一会儿,赵凝恭敬地把手机还给魏璋。
紧接着,魏璋又听到郑国公夫人优雅地表示感谢,听到不耐烦的时候,不得不得打断:
“医护们来滑州本就冒着生命危险,这边救治任务繁重不堪,她如此胆大妄为,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让飞来医馆怎么办?”
“有学医之心是好的,但若能力与心愿不符就是累赘,只会给医护们添乱。”
“请立刻派车马来把她接回去。”
魏璋挂断手机,走到赵凝身旁,五句话就把她骂哭了,一句警告又让她强行止哭,乖乖地站在墙角当装饰。
医护们第一次见识到魏璋的严厉,虽然知道他深藏不露,但没想到他能言词这么激烈。
于是这一天,赵凝先挨了廖医生和卢芳的训话,又被阿娘痛骂一顿,紧接着又挨了魏璋的训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凝向卢芳借了纸笔,窝在角落罚站的同时,体会医护们穿防护服的闷热、口罩的勒脸,以及呼吸的憋闷。
即使这样,赵凝还是拿着纸笔,记录下病患的情况、大郸医师们的勇敢和坚持、飞来医馆医生的诊断和医嘱、护士们校对并执行医嘱的情况……
事无巨细,方方面面,当安静的人形记录仪,观察并记录城西病区的方方面面。
天武军按卢芳的要求到城外竹林砍合适的竹子当输液支架,一车又一车地运往城西病区。
廖医生和同事们初步看完所有病人后,先按他们不同的脱水程度补液、补电解质、止血药,然后根据北狄使团的抗生素用量,再结合滑州伤寒病人的体重给药。
医生们下完所有医嘱就能稍微喘口气。
护士们的忙碌开始第二轮,核对并执行医嘱,给这么多病人配药、换水、观察药物反应……
李知州面对前所未见的一切,即使又累又困也舍不得眨眼,生怕所见所闻都是累极时的幻觉。
虽然听郑院使说过飞来医馆的神奇,也在府衙吃过飞来医馆的速食,但面对如此高效的医治,还是忍不住再三倒吸气。
只有话本子上的“药到病除”,就这样发生在眼前。
一个下午的时间,病人们因为便血腹痛而严重萎靡的精神很快改善,腹痛减轻、腹泻便血基本消除……
李知州暗想着,这飞来医馆就是医仙聚集之所,一定是!
下完所有医嘱的医生们,开始诊治此前染病的滑州医师,染上风寒咳嗽不止的都送去滑州城府衙,高热不退的先给退热药。
疲惫的太医们像负重前行的驮夫,忽然就卸下所有沉重的背负,这么多天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哦,虽然飞来医馆的口罩戴着有些憋闷,但还是太好了!
傍晚时分,所有输液都已经结束,医护们用垃圾袋收好所有的输液器、一次性输液针头等等,准备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