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看了她一眼,语气微妙:“醉汉闹事罢了,只是……”

最近林听跟段翎经常接触,对他的表情和语气有些敏感,听出他语气微妙:“只是什么?”

他也不拐弯抹角:“只是此事好像牵涉到你的朋友。”

她的朋友?段翎见了不为所动,说明不是段馨宁。是今安在?林听跳下车撵,往前方看。

大街上人流如潮,喧闹不已,道路中间的人更多,围了几个圈,形成一面面厚实的人墙,连两侧商贩也伸长脖子往那里看。

不少香车宝马塞在街上,进退不得,包括他们这一辆。

能用上香车宝马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无缘无故被挡着,不能前进,自当怒火中烧,纷纷派仆从上前去打听消息、交涉。

如此一来,街上越发拥挤了。林听直觉没好事,让段翎在原地稍等自己片刻,然后推开人群,艰难挤进去,果真看到了今安在。

今安在的丑面具被人泼了红墨,像血一样,也浸湿了黑衣。

他今天没随身带剑,腰间仅有香囊和钱袋,两手空空。由于找事的醉汉长得凶神恶煞,又虎背熊腰的,衬得他有些瘦削。

眼看着醉汉要抡起拳头,想隔着面具揍今安在的脸,林听冲上去,从后面踹了醉汉的腿一脚。

踢完人,她一把握住今安在的手。他吃惊:“你怎么……”

“当街毒人,你想被官府通缉?冷静点。”林听刚看到今安在伸手到左腰侧了,那是放毒.药的地方,他右腰侧放的才是迷药。

今安在垂下手。

林听看向醉汉,却忘记松开今安在了,还握着他手腕。立于车撵旁的段翎生得高,就算不推开人群,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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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被林听踹倒的醉汉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夹着汗臭的酒气熏得她直皱眉,拉今安在后退两步。

醉汉嚣张地指着他们的鼻子,口齿不清道:“你看什么看,没看过丈夫教训婆娘?大惊小怪。”

林听白了他一眼,没理,问今安在是怎么回事。

今安在一言不发,往不远处的角落看去,她也跟着看过去,那里藏着个瘦骨嶙峋的女子。

她衣衫褴褛,脸色蜡黄,唇瓣干裂,但能看得出模样不错,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脖颈还有一道可怖的红勒痕。

女子蜷缩起来,身子发抖,双手紧紧抱住膝盖,下巴压着手背,非常没安全感地垂着头。

今安在握紧拳,当年他的母亲也曾被人这样肆意地辱打过。

看到经受醉汉拳打脚踢的女子的第一眼,今安在便想起了已身故的母亲,这才没冷静下来,又嫌打醉汉脏了手,想直接对他用毒。

醉汉冷哼一声,朝地上啐了口:“我教训自家婆娘,跟你这个丑八怪有何关系?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多管闲事?给爷滚。”

他瞪了今安在一眼,叱骂道:“连脸也不敢露的丑八怪。”

林听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是你妻子,你便可以随意地殴打她?你这是触犯了大燕律法。”

“小姑娘,我看你长得挺美的,怎么跟这个丑八怪一样爱多管闲事,别拿大燕律法来压我,只要我婆娘不到官府状告就行了。”

醉汉扭头看女子,威胁味道很重:“你会去官府状告我?”

女子一颤,疯狂摇头。

他哈哈大笑:“你看,我家婆娘都没说什么呢,你们两个外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

林听大抵能猜到女子为何会选择不状告大燕是有一条有关家暴的律法,但并不完善。

丈夫打妻子,只要不重伤致死,官府都不会管。

就算妻子被打到重伤了,告到官府被判了,丈夫的刑罚也很轻,且不会让他们和离,很快能出来,到时她将遭受更恶劣的殴打。

林听见醉汉有恃无恐,拳头痒痒的,别说今安在按捺不住脾气,她也想打得他说不出话。

围观的百姓众说纷纭,有些人认出了醉汉:“这不是前阵子当街打死过人的陈三?听说他用银钱买通官府,无罪释放了。”

“就是他。”

“这小郎君也是个胆大的,敢惹陈三这种人。”

醉汉打了个酒嗝,挠着圆滚的肚皮,用轻蔑的眼神看今安在,放狠话:“你再乱来,小心我到官府状告你拐卖我家婆娘。”

说着,他摇摇晃晃去拉女子:“你这个残花败柳的东西,让你到处勾搭男人,贱人,给我丢人现眼,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今安在被这话激得想直接过去杀了他,林听忙不迭拉住他。

她悄声道:“今安在,你今天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冲动,你忍忍,等会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收拾他一番。”

今安在没有回答她,紧盯住醉汉离开的背影,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道苦苦哀求的身影。

周围人群迅速散开,不敢挡醉汉的路,怕惹到不必要麻烦。

醉汉拎着无力反抗的女子离开,但因为喝太多酒了,眼神迷离,脚步虚浮,见人也不避开,撞过站在街边作壁上观的段翎肩膀。

他不仅不道歉,还用力推了段翎一把,恶人先告状:“你没长眼睛?挡着大爷我的路了。”

林听没留意这边的情况,正忙着说服今安在不要冲动行事。

段翎看了醉汉一眼。

醉汉见他不说话,以为对方有意忽视自己,更来气了,用各种脏话问候一遍他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