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羞愧,又愤怒,小脸憋得通红:“夏世子何故发笑?”
是个人都能察觉到段馨宁语气有变,暗含质问。虽说夏子默习惯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去面对大多数事情,但此时不由得正色。
他能言善辩,欲出言化解段馨宁的误解:“我没别的意思,段三姑娘别误会,我不是在笑林七姑娘,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
可惜,愣是夏子默再能言善辩也遭不住被人打断施法。
段馨宁将林听看得很重要,柔弱如她竟狠下心来头一回对他冷脸:“好了,我累了,先和乐允回去。”她转过身看段翎,“二哥。”
段翎知道段馨宁想说什么,扫了一眼满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争吵的林听:“我送你们回去。”
林听挑了挑眉。
老天作证,她绝无一丝一毫挑拨这对小情侣的意思。之所以不开腔阻止他们吵架,是因为林听清楚段馨宁擅长脑补的性格。
只要她开口替夏子默说话,段馨宁就会认定她是惧于世安侯府的势力,被他肆无忌惮嘲笑了,也不敢得罪世子,想要息事宁人。
如此一来,段馨宁会更生气,为她与他生了难解嫌隙。
林听当然不是什么息事宁人的主儿,可敢肯定夏子默不是在笑自己,笑什么就不知道了,他也是倒霉,这一笑撞段馨宁枪口了。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等段馨宁气消了,夏子默放低身段来一哄她,林听过后再表示不在意,她心太软,事情很容易翻篇的。
林听当没看到夏子默沮丧后悔的眼神,抬步走进马车。
进去好一会,她才看到段馨宁慢慢扶裙而入,对方神情还隐有羞怒,但淡了点,怕不是在上车前又被夏子默拦下解释一番。
陶朱岂会感受不到气氛微妙,眼观鼻鼻观心,眼疾手快过去帮忙扶住帘子:“段三姑娘。”
段馨宁闷闷不乐地坐到林听身侧,脑袋紧靠着她肩膀。
伺候段馨宁的丫鬟和陶朱对视一眼,二人默契退出马车,只留她们。也不知林听使了什么法子,不到片刻,段馨宁便被她逗乐。
段翎手握缰绳骑着另一匹马,不远不近跟在马车后面,听见女儿家隐约的笑声,无动于衷。
马车内,林听哄好了段馨宁后掀开帘子往外看。
折返回城中经过山林,翠绿的树枝稀碎了从天而降的阳光,导致落影杂乱,看得人头晕目眩,她以手遮额,缓解一二。
后方有马蹄声,林听视线随之移动,而段翎骑马时需要往前方看,他们的眼神不期而遇。
段翎的眼神落在林听的脸上,林听的眼神却落在了他腰间。
在他发觉她的目光再不受控制落到他腰间之前,林听缩回往外看的脑袋,放下帘子。她唏嘘,看来今天是没能完成任务了。
回到林家,林听倒床就呼呼大睡,心力交瘁了,骑马消耗体力,想办法抱段翎消耗心力。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段家高墙之内的院房悄然无声,露水藏于花草中,有些顺着枝叶滑落,渗透底下红泥,逐渐濡湿根部。
一只五彩鸟飞停在紧闭的窗前,低头挠身前绒毛,又用嘴去啄窗沿边。房间里,段翎就是在鸟啄窗的“笃笃笃”声醒来。
他坐起来,没看腿间于无意识状态下自然起来的异样。
这是大部分男子晨起时都会偶尔遇到的情况,只是段翎有些特殊,他若置之不理,它便会维持晨起状态,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叫欲瘾。
可段翎最厌恶的就是脱离掌控,所以他一次也没有舒缓过它,今天也不例外。段翎拿出放到枕下的匕首,撩起衣袖,刀尖割腕。
刀尖所过处,薄薄皮.肉裂开,深红鲜血渗出,他随手拿帕子一擦,与此同时,腿间异样缓缓地消下,疼痛驱散欲瘾。
段翎面不改色去换衣服。
白色里衣褪下,他一双刚劲有力的手腕暴.露在空气中,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疤如同一条条扭曲丑陋的蜈蚣,狰狞地嵌在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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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林听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不做噩梦了,改做一夜暴富的美梦,脸颊被房里间偏高的温度烘红,嘴角裂开笑,手舞足蹈,腿往上一踢,将被褥蹬到床下。
候在外间陶朱听到里间有东西掉地的声响,以为是林听,急忙忙放下绣到一半的帕子进去。
只见床榻上的人安然无恙,遭殃的是昨天刚洗干净的被褥。
陶朱捡起被褥,放到罗汉榻,就在这时,门口变得嘈杂,不等她去问发生何事,林听母亲李氏风风火火地撩开垂帘进来了。
李氏大步流星走到床榻边,拉起还沉浸在美梦无法自拔的林听:“林乐允!你给我起来。”
林听睡眼朦胧,伸了个懒腰:“阿娘,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抱住了李氏。
李氏掰开林听的手,恨铁不成钢道:“你是我女儿,我这个当母亲的还不能来看你?还有,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在床上。”
这几天李氏的心里一直不平衡,她的女儿哪里比沈姨娘生的那个差了?凭什么林舒能攀上户部侍郎之子,林听的婚事还没着落。
定是沈姨娘这贱蹄子给林三爷吹了不少枕边风。
林三爷更贱,身为朝廷命官,耳根子却软,把一个妾室说的话奉为圭臬。思及此,李氏愈发来气,恨不得将这两个贱人轰出去。
无论如何,她势必要给林听找一门更好的婚事。
李氏怜爱地抚着林听乌黑柔软的发丝,转过身对听铃院的丫鬟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进来为你们姑娘洗漱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