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口气,在心底无声轻哂,就是个妖精。
可今晨起来就看着这样的玉骨生香,陆昀只觉得才压下去的火气又死而复燃了。
又或是说,从来就没有消失殆尽过。
他坐在院中桃树下,一口饮尽两杯凉茶,如同牛嚼牡丹似的,全然不顾世家子弟间的清举隽朗,姿仪周正。
等到燕鸣歌换了身葱绿绣桃花的织锦褙子,并一条青碧碧的缕金罗裙,菱唇染丹霞,皓齿如银贝,就这般笑吟吟的望着他。
陆昀只觉得脑海中白光乍现,恍若惊弦乱弹,犹记得昨夜梦中神女,就是青衣罗裙。
他不敢再想,竟是急匆匆的走了,手里的札册也忘了还。
等到陆昀晕头转向的回了熙和居,对着那本扰他心神的札册懊恼不止。
留是不能留了,左右燕鸣歌也没写什么要紧东西,他便吩咐人端来火盆,径直烧掉了。
若是表妹找他讨要,他再来偿还就是了。
这厢儿陆昀心绪乱作一团,燕鸣歌却是疑窦丛生,根本就不知他今日又是叫谁惹着了。
只是她那本札册也不见他还,难不成他还有那些癖好不曾?
毕竟那可是从她胸口拿出来的,想到这里,燕鸣歌不由得拍了拍自己通红的小脸,不准自己再胡思乱想。
到了晌午用饭的时辰,燕鸣歌今日养足了精神,便带着霄哥儿一道去外祖母的熙和居了。
没瞧见表哥的人,燕鸣歌倒是也没做多想,只是过后连着三天她都没见着陆昀的人,倒是反常了。
却说时值授衣,又临近重阳,朝中官员休沐五日,整个玉京上下都在欢度佳节。
燕鸣歌每回去熙和居时都扑了个空,可她都不知好端端的陆昀为何要躲她。
这样不是个办法,眼见着他没几天节假了,她再不抓紧些,只怕他又变成了硬邦邦捂不热的臭石头了。
好在重阳家宴将至,他再怎么躲也躲不过去了。
燕鸣歌整装待发,描眉画眼,簪钗步摇,宝石跳脱一个都没少,又换上一袭天水碧色绣玉兰的妆锦褙子,着金碧牡丹纹十二幅长裙,称得整个人姿容华胜,皎若舒光。
等她一步一景来得侯府正堂用膳时,二房三房的几位表兄弟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叫陆昀瞧得极为刺眼。
青衣罗裙,又是这般打扮!
和他夜夜梦中的神女装束别无二致。
▍作者有话说:
阿鸢:女德是什么东西?
后来的世子:我乃男德班优秀毕业生也~
*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都是出自元稹的《会真诗》,后世演变为《西厢记》张生与崔莺莺。
▍评论
? 辽宁-56698174:已经夜夜梦中了么
? 北京-弘宫芝山:笑鼠
? 内蒙古-橙沫chy:哈哈哈哈,表哥不敢见表妹原来是夜夜都梦见人家啦!
-完-
18. 送礼
▍要礼物,自己来取啊。
因着燕鸣歌是小辈,故而来得算早,却不成想其余两房的表姊妹,除了三娘也都到了,唯独瞧着两位表兄弟不大眼熟。
见他们视线落过来,燕鸣歌款款一礼,做足了礼数,冷不丁听得一道轻嗤,“啧,我当是何人呢?原是上我们侯府来打秋风的明惠郡主啊。”
这一番话,讽刺意味十足,燕鸣歌倒也不恼,只冷冷的抬眼看向她,故作惊疑,“你是?”
方才出言不逊那位是陆七娘,名唤陆宁,生平最爱捧高踩低,从前她燕鸣歌风光得意时,没少巴结她,只是她看不惯陆宁那起子长舌妇般的碎嘴子,不屑于同她相交,这一来二去便把人彻底得罪了。
陆宁见燕鸣歌根本就不识得自己,气得眉头皱起,一双丹凤眸怒目而视,“装什么相呢?你敢说不识得我陆七娘。”
听她自报家门,燕鸣歌视线一扫,不以为意道:“原是七娘啊,我当是谁呢,这大老远的就听到一阵犬吠。”
没等陆宁反应过来,就见她又道:“罢了罢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个道理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这话可把陆宁气得个够呛,偏偏五郎六郎离得远,压根儿就没听清她二人之间的交锋不说,他们两个还时不时偷偷去瞧燕鸣歌。
陆宁气得直跺脚,憋红了一张脸不知该如何反驳,她掐着八娘陆容的手,想让她替自己找回场子,可陆容来之前听得了母亲的教导,知道不能万事顺着七娘的意思来,便垂着眼不敢回话。
姊妹几个间的口角,陆昀在一旁听了个明白,偏他作壁上观,并不打算为谁出头。
等得二房夫人卢氏与三房夫人贺氏带着各自夫君姗姗来迟时,三娘陆宜搀着老夫人缓缓走来。
年后三娘便要出阁了,这些时日她都叫卢氏拘在屋里绣嫁衣,好不容易今日有了个机会,便凑到老夫人跟前敬孝去了。
待老夫人落座,也不让人拘谨,只说今日是家宴,不许讲究那些礼数,是以拉着宜姐儿和鸢丫头挨着她坐下了。
满屋子的表哥表姐霄哥儿不大识得,燕鸣歌便与他偷偷耳语几句,他便虎头虎脑的拉着二表哥陆昀一道坐在姐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