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这么说来,你们虽同窗求学,相处却是不多。”银杏斋主看着柴束薪,起了兴致:“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柴束薪沉思片刻,缓缓道:“墨子松问童,性情中人,有勇而有能;无常子乌子虚,精思熟虑,温润而有风骨;此二人为两家家主,皆年少有为,且重情重义。”

“此话甚妙。”银杏斋主听得笑了:“其余三人,眷生你只有几面之缘,颇为生疏,饮宵年纪太小,不易评判,剩余一名葛生,莫说你难下断论,我也觉得我这徒弟一言难尽。”

“对于木葛生,学生一开始确实不善相处,觉得并非同路。”柴束薪道:“但日久见人心,近来相处,所经之事颇多,虽不好妄下评断,但有一言,学生可说。”

“讲。”

柴束薪直起身,看着银杏斋主,道:“赤子之心。”

知世故却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

有风鸣廊,天算子微微一笑。

“善。”

纵观银杏书斋众人,柴束薪一双手悬壶济世、松问童一柄刀战无不胜、乌子虚一把嗓子颠倒众生。唯独木葛生四六不着,整日游手好闲不求上进,若真要评判,大概也只能落得一声“混账”。

但少年混账,大抵是算不上什么的,多少不羁轻狂,也不过一句“少年郎”。

年岁总对少年慷慨赊账。

少年模样,合该醉卧于春光。

柴束薪走出长廊,来到书斋前院,阳光似水,暖意如注。

“三九天!”木葛生抱着朱饮宵,兴冲冲从院子另一侧跑了过来,大老远就朝他吆喝:“我就知道你来了!我在小厨房看见了一品锅,是不是你带过来的?”

“嗯。”

“太好了。”木葛生眉飞色舞,“刚好老二今天罚跪没饭吃,我们端着锅到香堂吃去,馋死他,哈哈哈哈……”

朱饮宵似乎很喜欢柴束薪,伸着手要他抱,柴束薪将人接到怀里,笑了笑。

“好。”

木葛生顿时愣住,半晌才道:“我没看错吧……你刚刚是笑了?”

柴束薪没说话,抱着朱饮宵往前走,木葛生震惊之余回神,不折不挠地闹了他一路,“你是不是笑了?是不是笑了?别不说话呀,三九天你长得这么好看,再笑一个看看?”

乌子虚从书房探出头,“柴兄难得一笑,老四你就放过人家吧。”

松问童正要去罚跪,闻言冷哼:“老三你别想了,他最擅蹬鼻子上脸,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这倒是。”乌子虚无奈一笑:“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柴兄笑了,冰消雪融,三九天这个称呼也是时候改改了。老四,你说呢?”

“非也,我这名字起的可是大有来历。”木葛生背着手走在柴束薪背后,扬声道:“那日灯下初逢药家公子,只觉冰质玉相,眼中霜雪。”

他语带笑意,用的是评弹里幽情深深的婉转调子,眼尖地看见身前人红起来的耳廓。

“面冷心不寒,人似红梅艳。”

“故名三九天。”

--------------------

作者有话要说:

知世故却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鬼谷子

第三卷 山鬼谣

第19章

安平是被人拍醒的。

正是课间,班里人声鼎沸,“学委你最近可真能睡,一趴就是好几节课,要不是我掩护打的好,你早被老班请去喝茶了。”同桌将一摞卷子递给他,“今天下午发的各科作业,明天交。”

“多谢多谢。”安平揉了揉眼,慢慢适应着身边的嘈杂,如今他已经对做梦很习惯了,但乍然之间百年变换,多少还是会有些脱序感。

不过照木葛生的话来说,他的情况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大梦方醒后物是人非,有的人许久都缓不过来。

“欸对了,那个谁来了。”同桌拿胳膊戳了戳他,朝身后努努嘴,“下午四点多才来,这会儿出去接水去了。”

安平知道他说的是谁,打着呵欠道:“木葛生有名有姓,你干吗老叫他那个谁?”

最近木葛生来上课的次数可谓频繁,三天两头就往学校跑,来了也不干什么,在最后一排睡的昏天黑地,偶尔和女生聊聊天,收几封情书,专等放学蹭安平的饭。

“那可是校霸。”同桌一脸理所当然,“学委你有本事把他收为小弟,当然不觉得什么,但我就一普通学渣,不懂你们富二代的快乐。”

安平已经放弃解释了,但还是坚持道:“他不是我小弟。”

“不是你小弟天天请你吃饭?”

安平:你这个句子的主宾需要换一换。

他近来和木葛生走的近,在学校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高中生课余生活不多,一点八卦能从头扒到尾添油加醋再翻个面。安平已经懒的再去计较自己在众人眼里成了何方神圣,甚至连班主任也跟他提过几次,大意是留级校霸铁树开花,说不定这次有成功毕业之望,让安平有空多帮助辅导,早日为校除害,送走这尊大神。

安平无言以对,木葛生年纪比市一高还大,与其让他辅导这位“百岁老人”写作业,他更愿意去敬老院给大爷大妈们讲全国卷。

最起码老年痴呆不会在写生物的时候问他吊死鬼是不是哺乳动物。

一只保温杯突然放在了桌面上,安平抬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

“想什么呢?”木葛生笑眯眯地看着他,“晚上有空约饭?”

同桌哈地发出一声怪叫,朝安平疯狂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