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听到离家出走时苦笑起来,想起这段时间给温菊君强灌下去的苦药,心里闪过一丝丝后悔。
“这孩子也是好心,说到底,也不是他们的错。”
两人这一刻倒是相互体谅了对方的心境,一起叹起气来。
温竹君则是一手拎着一个,“母亲,姨母,这俩胆子实在太大,该管教管教了……”
温春果哀嚎起来,“姐,你别呀……”
乔智也掉着小金豆抽抽噎噎的道:“娘,能不能回家打,打轻点……”
温竹君一人给了一个爆栗,“今天这事,若是有坏人怎么办?你们谁能打得过坏人?胆子实在太大了,不知所谓,回去好好受罚吧。”
夫人牵着温春果,乔楠也牵着乔智,两人一起出了武安侯府。
温竹君大松一口气,进了卧房后,看到换了睡姿的温菊君,想了想,才故作轻松笑着道:“四妹妹,方才你都听到了吧?以后你就住三姐姐这,你姐夫不在,你就当陪陪三姐好不好?”
轻微的抽泣声传来,渐渐地,变成了哭泣,又变成大哭,嚎啕大哭,但又因为体弱,只有无声嘶哑地哭泣。
温竹君不知温菊君现在的心理情况,听着只觉触目惊心。
从小温菊君就心思敏感,性子倔强,偶尔听到一些话,也会郁闷难受,但不会这么严重。
她赶紧上前,轻声宽慰,“别担心,母亲没有怪你,她很担心你的,你也不要自责,大家都只是希望你好,没有要求你什么……”
“我,我知道,”温菊君的眼泪如断线珍珠,哭的直抽噎,“我就是知道,才更难过,三姐姐,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
“傻瓜,”温竹君将她搂进怀里,“你没有对不起谁,没事的,好好的就行,没事的,我跟母亲都说好了,你留在我这,咱们姊妹没有人打扰……”
青梨挑起帘子进来,“夫人,饭摆好了。”
温竹君摸摸温菊君的脸,柔声道:“要不要吃一些,不用勉强,在三姐姐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温菊君本来一口都不想吃,但看着姐姐的眼睛,犹豫着瑟缩道:“那我吃了饭,能不能不喝药?”
温竹君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这是三姐姐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姊妹俩就在屋里吃饭。
昏黄的烛光下,温竹君看着她几乎没了血色的脸,又不敢多说,只能夹了两筷子菜。
“都是你爱吃的,别担心,不用喝药了,以后都不用喝,我家里没有长辈,也不会有人管你了,咱们明天早上睡个大懒觉怎么样?”
温菊君凹陷的脸颊上又挂了泪。
夜里姊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温菊君就沉沉睡去了。
温竹君静静躺了会儿,也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强烈的光线透过雕花窗牖,落在青色帐子上,温度渐渐升高,帐子里热意传开,不适合躺太久了。
青梨听到帐子里传来说话声,才开口道:“夫人,门房来人,说又收到了侯爷的家书。”
温菊君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睁开眼,“三姐姐,姐夫是不是要回来了?”
温竹君将帐子撩开,笑着道:“没事,他回来就回来,府里那么多屋子,他爱去哪儿睡就去哪儿睡。”
温菊君跟温竹君待在一起,明显放松了很多,经过一整晚的好眠,精神也恢复了点。
“三姐姐,姐夫家书里写了什么?”
温竹君拿到厚厚一摞的家书,有些无奈。
这厮有那么多话吗?
温菊君看着这么一摞,笑道:“平时看着三姐夫不爱笑不爱说话,家书倒是挺厚的。”
温竹君陪她躺下,挤眉弄眼的,“其实他都是装的,以后你见了他,多说几句也没事的。”
家书倒也没什么独特的,啰啰嗦嗦说的是他到了哪里,做了什么,看了什么,到了《博闻广记》一则故事中的地方,还说吃到了一个特别好吃的烧鸡,就是可惜不能带回家给她尝尝。
“三姐姐,三姐夫写了什么?”温菊君有些好奇,“我看你笑得好开心。”
温竹君一愣,摸摸脸,“有吗?”
温菊君点头。
家书的后面,内容就正经多了,巡查河岸并不像表面看得那么轻松,沿路走去,胡大人查出了贪官污吏,有的河段破旧不堪,有的河段根本没修,甚至淤积的农田没有登记在册,也找不到主人等等。
温竹君能想到他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很气愤的,因为字迹都粗大了些,好在他没有冲动,没有做出错事,这就很好,说明他真听进话了。
总算看到最后一页,温竹君看着看着忽然坐起身,把信捂在心口。
温菊君正翻着她看过的信呢,诧异道:“怎么了?是不是姐夫出事了?”
温竹君笑道:“没有没有,你继续看,我起来站着看,躺得有点累。”
温菊君不疑有他。
温梅君捂着这一页烫手的家书,赶紧出了卧房,三两下给撕成碎片扬了。
这厮现在怎么还会写淫词了?
真是的。
温竹君陪了温菊君好些天,每天早起早睡,比在闺中时还要自律,偶尔还会跟着赵五师徒俩剪草。
温菊君的精神好多了,虽然还是会吐,但明显本人意志更重要,离了原来的环境,那种抵抗情绪轻缓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