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还有些不懂,问她,“这要如何装?难不成你还每次都要把客人打晕不成?”

秋娘捂嘴笑一笑,看着姜桃戏谑道:“我们开门做生意,要的是和气生财,怎么能把客人打晕呢,姑娘真是说笑,我自然是有法宝在身,比如这个。”

姜桃这才发现,她随身携带的居然是羊肠做的小小的学袋子,秋娘指着羊肠袋子道:“姑娘不要小瞧这个,只要稍微碰一碰,它就会破,里面是早已准备好的几滴血。”

姜桃恍然大悟,原来动情之处,还有此等用法,并不是一味地躺在床上,来这里取乐的人,自然是要心满意足,而客人需要什么,他们就满足什么。

“不仅如此,还有的客人喜欢小脚,妈妈特意买了许多姑娘,从小就开始裹小脚,这些姑娘也是可怜,裹了小脚不能远行,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妈妈便让她们学习琴技,还有一些别的技能,哪怕是没有男人要小脚,她们也要上台表演,总之,这里的姑娘物尽其用,不当人看的。”

姜桃磕头触地,声音期期艾艾,脑子里全是和秋娘的对话,这个过往花魁温柔体贴,明媚动人,虽然年龄大了,可是不减当年风采,甚至于,她比任何人都多了几分明智,可惜这里的男人,只会找年轻姑娘,错把这样的人当成草。

姜桃再次哭泣,就连嗓子里的颤音都说了出来,“皇上,您归为九五之尊,天下臣民都是您的子民,那我也是您的子民,为何您就不能怜惜怜惜我呢?是我相貌丑陋?还是我做了什么让皇上厌恶的事情,求皇上见我一面。”

秋娘说,让她一定要把自己放的低低的,全是她的错,无论皇上说什么,她都要认。

御书房门打开,梁帝坐在案桌前,他脸色黝黑,实在说不上多好看,尤其是又看到姜桃跪在门口,他更加恼怒,不想见,奈何姜桃说了,她也是臣民,是皇上的子民,他必须见。

“你又怎么了?”

梁帝用力把折子拍在桌子上,明显不爽快,“你这般在门口大哭大叫,你不要脸,朕还嫌烦,丞相家的事情已经解决离开,怎么又要刺杀你?”

姜桃哭的停不下来,她缓缓抬头,两只眼睛流出两行泪水,容貌凄惨,可可怜怜,和往日的坚毅不同,这次的姜桃,多了几分柔弱,“皇上,我本不想打扰您,我知道您很忙,事情很多,我这样的人,如何敢轻易打扰您呢?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昨夜,有人刺杀我,顺天府的章大人可以作证。”

章大人立马扣头,“参见皇上,微臣昨夜确实是看到几具黑衣人的尸体,也看到了县主所乘坐的马车四分五裂,看样子,是重力所为。”

梁帝这才缓了神色,他好像十分信任章大人,“仔细说说,不要哭了。”

姜桃这才擦干眼泪,跪在地上,声音颤抖,但是极力用柔和的语气道;“回皇上的话,昨夜傍晚,我有些肚子饿了,便去城东头一家包子店吃包子,吃完后天色渐黑,我便坐马车要回去,结果走到一处偏僻的巷子里,忽然听到狗吠声,很快,我的马车就被流云箭所射中,四分五裂,然后就出现不少黑衣人刺杀我。”

姜桃抬头,眼珠轻微转动,委屈的不行,“皇上,若不是您洪福齐天,在皇宫内庇佑我,我早就死在昨天夜里的箱子里了,皇上,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欢,可是我也没有想过要让谁喜欢,为什么他们就不放过我呢?”

章大人补充,“回皇上,微臣昨夜去了巷子查看,黑衣人是从旁边几个无人居住的房子里出现,然后顺着那几个房子消失不见,根据推断,是有人组织,不是凭空出现,抓住的几个黑衣人全部服毒自尽,看起来应该是哪家的暗卫或者是死士。”

梁帝眉头蹙的可以夹死苍蝇,“死士,朕早就说过,不准任何人加豢养死士,这是不把朕的话放在心上呀,不过县主,你可看到什么特别的标志?”

姜桃目光灼灼,“看到了,就是看到才不敢轻易下结论,其中一个黑衣人刺杀我的时候,长剑刺过来,掌心向上,我隐约看到他掌心上有很厚的茧子,还有一道十分厚实的伤疤。”

梁帝眉宇微动,章大人则看向姜桃,低语道;“县主,这个消息您可没有告诉我。”

姜桃用十分理解人的目光看着章大人,“我知你不敢,所以我宁可不把你拉扯进来,章大人,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再给你找麻烦。”

章大人原本獐头鼠目的样子,忽然之间平展了许多,可见他平日也是伪装的辛苦。

“那你来找朕,想要做什么?”

梁帝的食指敲击桌面,“章大人已经搜查了全城,正在登记这几日来都城的外来人,你还想做什么?”

“我这几日没有得罪任何人,唯有沈家的二公子和我不对付。”

姜桃咬着下唇,缓缓道;“当日,二公子看到我后,一口咬定我是杀害他妹妹的人,便在灵堂对我大打出手,若不是他太过暴力,也不至于把沈小姐的棺材盖子都掀起来,这才发现里面的问题,如今沈二公子必定恨毒了我,所以我怀疑是二公子要杀我。”

章大人急忙道;“县主,不可胡言乱语,丞相家教森严,不敢乱说。”

“放肆,敢攀咬沈家。”

梁帝也一扫刚才的平和,气愤不已,“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简直胡说八道。”

“皇上,昨晚的马车成了那个样子,那是用炮火造成的,可是炮火大梁只有军营才能使用,而且还是极少数。”

第347章 行贿

姜桃说出炮火的时候,梁帝的表情十分微妙了,他看着姜桃,那种带着探寻和怒意交杂在一起,反而让人无法分辨,他此时的情绪到底是真还是假。

“你说,火炮?”

姜桃磕头,“皇上明鉴,那马车被毁成了那个样子,就是火云箭所为,而能使用火云箭的,只有岭南那一片,听闻之前水司常大人给您送过这种东西,民间广泛用于烟火的东西,唯有那一带,才用于军事,皇上,不是我危言耸听,实在是天子脚下,还有人如此胆大妄为,特意拿出这种东西来杀我,那不是打了皇上的脸吗?”

“放肆。”

梁帝一把将桌子上的奏折拿起,狠狠砸到地上,奏折分散开来,倒在地上,“你好大胆子,这般明示暗示,你想说什么?想要告诉朕,有人为了对付你,还拿出让朕十分讨厌的东西?姜桃,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一个女人,跟着男人四处走,你的行为已经出格,如今又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要是想死,朕满足你,来人,把姜桃给朕拉出去。”

姜桃赶忙磕头,哽咽着,“皇上息怒,是臣女说错话了,皇上息怒,臣女知错,臣女只是害怕,有些胡言乱语,皇上一定要饶命呀。”

章大人也跪在一旁,但是他没有开口。

只听头上边的梁帝怒斥姜桃,“你自从回到都城,发生了多少事情?朕看你就是个惹事的,根本不知道如何息事宁人,你父亲也不知道怎么教你的,居然能让你如此胡作非为,你给朕滚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你。”

姜桃没有任何犹豫,起身就要退出去,章大人则跪在地上低头不出,等御书房的房门关上的时候,梁帝看着章大人,“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章大人双手撑地,恭敬道:“回皇上的话,发生的结果和县主说的一样,那马车确实是炮火所为,黑衣人也都是服毒自尽,如今微臣已经下令彻查近期来都城的闲杂人等,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梁帝脸色十分难看,“你去查查,姜桃嘴里的沈国鑫,是不是手掌受伤,另外,你知道要查什么。”

章大人出门后,看到姜桃正伸着脑袋往这边瞅,见他出来,赶忙上前,“章大人,你出来了,皇上有没有迁怒于你?”

章大人一改在御书房的谨慎,变得猥琐和谦卑起来,他佝偻着身子,笑呵呵道:“县主,您可真有能耐,没有任何证据,甚至连个证人都没有的情况下,勇闯皇宫,还能让皇上生气,我真是敬佩呀。”

章大人连连鞠躬,“只是这种事情,劳烦县主以后不要找微臣了,微臣胆子小,实在是不敢和县主比肩,县主不如找侯爷,或者是找任何人,都不要找微臣。”

章大人还要说话的时候,姜桃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张银票,她在空中晃一晃,叹一口气,“我原本想着,这次麻烦了章大人,肯定是要给章大人精神补偿的,虽然说,我没有多少银子,可是我好歹也是县主,皇上之前赏赐了我不少东西,我对章大人也是十分的敬重,不为别的,就看在章大人为了不让妻子伤心,宁可在外面花天酒地,都不把妾室带回家,我都觉得,章大人是个真男人。”

姜桃说着,双手抱拳,对着他鞠躬,“可是呀,章大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却让我明白,是我连累了章大人,是我让章大人心情不愉,既然如此,这银票我就不给你了,章大人为官清廉,正直不阿,我怎么能拿银票腐蚀章大人呢?我这就装起来。”

姜桃说话间,已经把银票往袖子里塞了,可是刚塞了一半,章大人伸出手哎哎了两声,他笑容很是局促,双手不住在身上搓着,那蓝色的官服上,有了几个手指印,“县主,您真有钱,我之前就听说,县主有魄力,聪慧又机敏,尤其是在边疆的时候,县主生擒于维仁,匈奴在前而面不改色,县主比男人都要威武。”

章大人竖起大拇指,只是目光却盯着姜桃的袖子,“我知道县主现在不过是潜龙困河滩,同不了多久,县主一定会大放异彩,到时候,县主可不能忘了微臣呀。”

章大人已经对着姜桃鞠躬了,这里不是宫外,若是宫外,姜桃看着章大人这獐头鼠目的样子,只怕是他都能跪下来求她给银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