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宽结果茶水,温热的茶杯暖了他良久一来冰冷的心,“桃儿,你过得太辛苦了,都城这么大,却没有你的容身之处,我如今又是如此,形同废人,之前还妄想帮你扫平一切障碍,如今,反而让你担心我。”
“青宽哥,我把你从边疆带到这里,可不是让你自暴自弃,自怨自艾的。”
姜桃坐在袁青宽身侧,拍着他的胳膊,随后捏了捏,露出悲伤的样子,“一直以为,我可以让你过好日子,可是现在,居然是我害你如此,青宽哥,你活一日,我的心才能好受一日,你若是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那我的日子也过不好,你看你,胳膊都这么细,身上瘦了那么多,我让人每日给你送一日三餐,你都不吃饭,那从明日开始,我也不吃了。”
袁青宽如何舍得姜桃不吃饭,陪着他饿肚子,反手抓住姜桃的手腕,“我会吃饭,好好吃饭,你别担心我,桃儿,我别无所求,只求你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姜桃看着他骨瘦如柴的手,闭眼挪到一边,她这辈子只怕都要对不起袁青宽了,可是少年相识的情感,终归是在心中,牢牢记住,拼尽全力,总会护他一身,这是姜桃唯一能做的。
从小院子出来后,恰好碰到苏莉拿着食盒过来,见姜桃从里面出来,袁青宽跟在身后,她既是惊讶,又是喜悦,“小姐,我给袁公子带来了今日的新品,就是小姐说的,把粉条和豆腐连带着地软,做成馅儿,包成包子,味道特别好,我和鲁大妈还说,小姐真的是聪明至极。”
苏莉十分高兴的把食盒打开,想要给姜桃拿一个,姜桃摆手,笑道:“天寒地冻,不要拿出来了,快拿进去吧,让袁公子好好尝尝。”
苏莉脆脆的哎一声。
姜桃转身对着袁青宽摆手,“快进去吧,苏莉给你送了饭,吃完她还要收拾了在回店里呢。”
此时,小院子里的仆人也出来了,正拿着扫帚准备扫雪,看到姜桃后,二人赶紧过来下跪请安,仆人和伺候袁青宽洗漱的都是年龄大的大爷大妈,姜桃就是为了让袁青宽舒服一些,不过看到苏莉俏生生的站在袁青宽身边,也不管袁青宽脸色有多难看,在旁边叽叽喳喳说着她遇到的趣事。
姜桃上了马车,袁青宽目送姜桃离开,走了好远,姜桃回头,袁青宽依然在门口站着,苏莉也站在旁边,抬头看着袁青宽的时候,苏莉满眼都是喜悦。
“小姐已经走远了。”
苏莉拽了拽袁青宽的衣袖,温和道:“外面太冷了,进去吧。”
袁青宽等马车的影子彻底不见,才转身,拄着拐杖慢慢进入房间。
苏莉边走边和刘大娘打招呼,“大娘,早呀,早饭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和大爷来拿,小姐说旁边的房间灶台垒起来,就不用饿肚子了。”
刘大娘笑了起来,边走边冲着双手哈气,空中升起一团白雾,“小姐心善,你也是个好姑娘,每天早早就给我们送饭菜,这一天天的,我们可没有饿着肚子。”
苏莉嘿嘿笑出声来,很快把饭菜拿出来,偌大的食盒下面,有着小小的手炉,饭菜正好是温温的,吃起来不烫嘴,也不会冷。
大娘和大爷把饭菜端出去吃,苏莉伺候袁青宽吃饭。
袁青宽没有那么多规矩,每次都让她坐着吃,苏莉刚开始还会推让,可是后面,她就很自然的和袁青宽一起吃饭,二人说说笑笑的,苏莉没有问袁青宽和姜桃之间到底什么关系,而是和之前一样,说着自己遇到的事情。
吃完早饭,苏莉收拾完后,起身看着袁青宽,思索再三,还是开口,“袁公子,小姐真的是个好人,她和世子都是好人,我不知道你和小姐之间的关系,但是小姐对你的关心,我能看出来是真的,当然,袁公子对小姐也是真的,但小姐生存艰难,你不知道外面的人,有说小姐的那些才华,不过是假装而已,有的说小姐就是下贱的狐媚子,故意勾引男人,说什么的都有,特别难听,袁公子若是真的心疼小姐,就不要让她为难,别让她难过了。”
苏莉说完,默默的拿着食盒走出房门,哐当一声,房门关闭,房间内,只剩下烛火一窜窜的上挑,袁青宽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姜桃乘坐马车,闭眼休息了一会,等天色大亮,她才让赵启亮回姜府。
朝廷的风向标,总要等这次上朝结束后才能知晓,姜桃不愿回去和姜守维面对面,省的浪费口舌。
好容易挨到了时间,姜桃正要下马车的时候,赵启亮拿出一封信,“小姐,这是世子给您的信。”
姜桃大喜,“快给我,我就想着,他也应该给我写信了,这些时日都没有什么消息。”
姜桃迅速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宋景衍那苍劲有力,工整无比的字迹。
只是头一句话,就把她看的有些害羞。
“桃儿吾妻:郎君问安。”
第336章 顺心畅意
当吾妻二字映入眼帘的时候,姜桃几乎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心跳,她双手不自觉把信放在眼前,距离近的刹那,脑海里赫然出现宋景衍在写信的时候,必定也是唇角上扬,带着笑容和爱意,写下对她的思念。
“多日未见,不知吾妻是否安枕?长夜漫漫,郎君在夜下疾走时,忽然想起之前,你我也在夜下奔走,当时当日,在脑中一一闪过所有画面,不知吾妻是否后悔,答允我之事?”
“天寒地冻,百姓苦难,皆看在眼中,田地间全是冻裂的口子,上面还有不少百姓挖草根草料,架起来的灶台,是一半人吃,一半火烧,暖意从伸出手的时候,都无法传递到全身。”
“边疆数日,已知百姓不易,原以为边疆已经是苦寒之地,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与那里相比,是郎君狭隘,不知还有这样的日子,他们所盼所愿,皆不是绫罗绸缎,而是温饱。孩童尚小,襁褓中呀呀哭啼,第二日便没了声音,坟头杂草,却也填不满这里的苦难,易子而食,却是郎君亲眼所见。”
“桃儿吾妻,听闻都城流言蜚语盛行,我不在身边,知你必定心烦意乱,我已找了相熟之人,替你开口,愿你平安喜乐,顺心畅意。”
“郎君知道吾妻,心怀天下,不是那等鼠目寸光之人。否则,蜀地学堂,女子出行,赚钱养家,就不是吾妻所为了,边疆一行,吾妻也想效仿蜀地,可惜天时地利,缺一不可。但吾妻安心,郎君必定不负所望,将所在位置打理顺畅,定然让那些不怀好意之人,付出代价,吾妻与我,同心同德,定能所向披靡。吾妻心善,切不可擅自行动,若是有其他事情,定要告知于我,我会和吾妻一同进退,绝无虚言。”
“冷意袭身,炉中冰凉,内外交加,属实不堪,愿吾妻耐心等待,郎君归来,必定给吾妻一个交代。勿念。”
姜桃从头到尾看完,她脸色有些苍白,掀开车帘,“赵侍卫,世子如今在哪里呢?”
“世子在广运的临县州府衙,如今,两广的官员悉数到场,都在给世子做近几年的职务述职,世子也会给皇上写奏折,这几天应该是写了不少。”
姜桃咬着下唇,语气中有些哽咽,“他说,天寒地冻,手炉都是冰冷的,还说易子而食,那里的百姓皆是吃草料草根,在这种地方,若是一定要彻查,那唯有死路一条。”
马儿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响蹄,赵启亮回头,眉宇间也挂上了沉重的神色,“县主的意思,岂不是世子很危险?”
“盐务牵扯甚广,多杀人想要捞一笔,又有多少人想要把这些账务填平。”
姜桃死死抓着信,缓缓闭上双眼,“他这是在做逆行者,必定要褪层皮,这样的地方,如何能长治久安?若是不能扒皮剔骨,是不可能焕然一新,皇上这么做,是要他的命吗?”
姜桃怎么都想不通,梁帝为何要把宋景衍派到这样威胁的地方,他一个皇帝都动不了的人,如何交给一个年纪轻轻的世子?
姜桃死死抓着车窗,猛然间,她睁开双眼,“赵侍卫,世子有难,他虽然给我感慨那里的事情,也说自己一定会好好查探,可是,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如何查探?我会给世子写一封信,你让人送过去,切记,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让人知道。另外,你找人去边疆,让暗卫去保护,再让一些人暗中调查,比宋景衍一个人面对真刀真枪要好很多。”
赵启亮点头,他们走的时候,已经准备了一切后手,就是害怕离开沙洼乡的时候,那忽然出来的人会说出什么话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他们置于死地。
虽然边疆的事情如今掀不起风浪,但是早做准备不是见坏事。
姜桃从小小的匣子里拿出砚台和纸币,琢磨片刻,还是写了回信,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写好了厚厚的一封信,姜桃把信递给赵启亮,赵启亮捏了捏信封,露出狐疑的神色,但是没有多问。
姜桃这边还在担心宋景衍的时候,赵启亮道:“县主,姜大人回来了,还有侯爷,姜大人身后还有一些太监跟着。”
姜桃一听,让赵启亮迅速赶回家门外,下马车的时候,果然看到侯爷对姜守维的态度十分好,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甚至于看到姜桃时,他还特意走过去,“县主,这么早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姜桃冲着侯爷行礼,“参见侯爷,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枝头都被压得咯吱作响,实在是有些吵闹,便出来了,没想到能碰到侯爷,侯爷是刚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