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用力咳嗽几声,摆手道:“无碍,无碍,把我扶起来。”
老者再次跪在地上,“大人,我是个快要死的人了,只是说句公道话,丛将军这两三年以来,从未让我们百姓做过什么,他甚至会给我们一些东西,一个将军做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不错了,纵然犯错,既然人都死了,那他的家人,就放了吧,丛夫人也和丛将军一样,心善,从不在外面作威作福,看到一些可怜的人,还会主动给点银钱,这些事情,我们所有人有目共睹。”
那些说要打杀丛夫人的百姓,终于是闭嘴了,还有不少人都纷纷点头,丛夫人被人抓着,她哭的浑身发抖,嘴里不住呜咽。
沈巍瞪了宋景衍一眼,大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人人犯了错,都被宽恕家人,那这个国家也就乱了,丛夫人,你现在告诉我,是谁放你走的?”
丛夫人只是一味地哭,就是不开口。
丛良玉则低头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抬头,然后把头低下去。
沈巍不耐烦,“既然如此,带下去,等审问完毕,在做打算。”
四周传来不和谐的声音,说沈巍不顾老百姓的话语,就这么让人带下去,声音越来越大,忽然有人道:“带下去,难道你要对两个女人用刑吗?”
“是呀,你要回答我们才好。”
沈巍本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如此多百姓盯着他,他拉着缰绳,道:“官府办案,还要你们盯着,在若是闹事,都抓起来,给本官让开。”
沈巍骑马消失在夜色中。
没一会,丛夫人和丛良玉都被抓在马车上,姜桃想要靠近,都无法靠过去。
马车路过的时候,马车的车帘被风吹起,姜桃抬头,和丛夫人四目相对,丛夫人起身想要说什么,可是马车已经过去了。
姜桃焦急的不行,乱看的时候,忽然看到那个老者在地上不住的咳嗽,他刚才说那几句话,似乎是用了全力。
姜桃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可是她又不敢真的说出来,但是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老者好像被气到了,不住的咳嗽,甚至吐了一口血。
他身边的儿子大叫,“爹,爹,你怎么了?爹,你不要吓我。”
姜桃连忙跑过去,“找郎中,快。”
宋景衍骑马来到她身边,“桃儿,我会让人盯着,你先上马。”
姜桃摇头,坚定道:“我要看着他们。”
宋景衍蹙眉,不过还是下马和姜桃站在一起。
老者被抬到了药房,郎中号脉后摇头,“不行了,太过激动,时间不过今晚。”
他身边的儿子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姜桃心跳加速,她一把抓着老者儿子,“别哭了,我告诉你,等你父亲去世,你明日就去袁大人那里喊冤,然后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另外,明天下去,你出城,去都城。”
姜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随后道:“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平安无事,还会在蜀地娶妻生子。”
那人颤颤巍巍的看着姜桃,“草民叫狗蛋儿,我还有个哥哥叫羊蛋儿,我们家太穷了,我和哥哥都没有娶妻,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那我要和我哥哥商量一番。”
“你哥哥在哪里?”
沈巍回到营帐,把手里的马鞭用力扔到地上,怒喝道:“放肆,简直岂有此理,这些老百姓,都是一群饭桶,居然敢质问我,真是反了天了。”
他身边的谋士曹志学对着沈巍道;“大人,这些低贱的人敢如此做,只怕后面有人在撑腰,也从侧面说明,丛荣成的死,一定有问题。”
沈巍疑惑的看着他,“怎么说?”
“丛荣成一直都在为太子办事,如今东窗事发,可是从世子给皇上上报的奏折中,只是提及了他中饱私囊,结党营私,给匈奴人低价售卖粮食和武器之类的,并未说,他和都城有任何联系。”
曹志学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微笑道;“如今看世子又如此维护丛夫人,是不是丛夫人手里,有我们要的东西?若真是如此,只怕世子也想要。”
沈巍脸色十分难看,他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说起来,我父亲也是大意了,他让人退回,却没有想到,退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哎,若是真的落到世子手里,那我们就有把柄在他手上,日后朝堂风云,千变万化,我沈家就要受制于人。”
沈巍一拳砸在桌子上,“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全都变成哑巴,谁也不能说话,这件事才能了结。”
姜桃和宋景衍忙完,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经过一夜的奔波,姜桃格外疲惫,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入睡,“怎么办?丛夫人和二小姐在地牢里,我实在是不放心。”
宋景衍抓着姜桃的手,“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最起码不能让她们受皮肉之苦。”
姜桃抬头,雪很小,落在额头上,很快就消散不见,“世子,我可能真的错了,他们本就冲着丛夫人而来,我还非要送走她们,我真的是。”
姜桃没有说下去,只是许久没有挫败感的她,这次心情很低落。
第210章 你确实鲁莽
四周静悄悄的,前一夜的震动,虽然不少百姓是在看热闹,可依然影响了早上摆摊开门的时间,东边鱼肚白翻起,很快就被乌云遮盖,白雪依然下个不停,之前还没有消完的大雪,如今又铺上了一层晶莹的雪被,若是能躺在上面,安然入睡,姜桃实在是想试一试。
二人难得手牵着手走在路上,周围全是行人,认识他们的,纷纷行礼微笑,宋景衍很是亲民,不似之前那般,冷漠相对。
“为什么现在改变这么大?”
姜桃扭头,看着他唇角还为消散的笑容,笑道:“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还记得在都城,宋景衍一直都被朝中官员说,他那张脸若是多看几眼,总能把人膈应死,好像天生不会有情绪一般,总是冷着不开口。
如今,从都城出来这几月,他会替姜桃说话,会给百姓微笑,甚至于,在和那些将士们喝酒吃肉的时候,也是那么的亲近自然,整个人从心底都有了变化,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宋景衍,和之前判若两人。
鱼骨伞上面,画着十分典雅的图案,玫红色的花朵在白雪的覆盖下,若隐若现,从远处看去,他们二人并肩走在伞下,时不时互相对视,那种带着甜美的画面,让人心静安宁。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宋景衍也没有避讳这个话题,他把胳膊搭在姜桃的肩头,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微笑道:“都城人心诡谲,我自然是要隐藏自己,内心想法不与外人说道,更加不能让他人看穿,否则,侯府哪能坚持到今天,如今在边疆,无人认识之前的宋景衍,我自然是要过一过,我想要过的生活。”
姜桃抬眸,露出一抹俏丽的笑容,“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说我就是脑子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