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面色如常，只是她心里十分慌乱，“你不该出来，你不该这么冒险，我以为，以为不会置将士们和边疆百姓不顾，我和你不同，我和你不同。”

姜桃下唇开始颤抖，她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宋景衍不该出来，他不是说，大局为重吗？

他不是要回都城，要找皇上，要奠定自己的位置，要保护他想保护的，做他想做的。

宋景衍绝对不是池中之物，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一直在都城韬光养晦，他只是在等机会，而边疆就是一次重要的，不可多得的机会。

搂着姜桃的腰跳上马背，宋景衍紧紧抱着她，好像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血肉里，“你为了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为什么？”

“不是为了他，而是我不能放任不管。”

姜桃双眼赤红，“世子，我不是你，我不能把自己的兄长扔到外面，他是因为我呀，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

姜桃忍着泪光，“就好像，我为了父亲和哥哥，也会出现在这里，一路上我经历了多少，你都看在眼里，我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我要是真的放弃了他，那我和那些贪慕虚荣，不顾他人死活的人，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我，你还会爱吗？”

大雪压断了树枝，不远处是匈奴人的咆哮，孟响单于趴在地上，如同狗一般，“救命呀，我是你们的单于，救我。”

他用尽全力嘶喊，可惜，一个人的声音终归太弱了。

陈九飞从里面出来，急的头上的顶戴都歪了，“进去，快进去，快呀。”

姜桃知道，宋景衍不会走，她只好拉着宋景衍的手，“你先进去，我用匈奴人换袁青宽，他们一定会答应的，不过，就是我们的计划。”

宋景衍抬手，捂住了姜桃的口鼻，“你说得对，你要是视而不见，我未必会接受这样的你。”

转头，宋景衍对着陈九飞，“上城楼，拍一队斥候去找匈奴人，我们谈判。”

随后，宋景衍又看着赵启亮，“你去地牢。”

宋景衍出手，所有事情都很快。

姜桃和二统领栾旭卜又一次见面了。

栾旭卜身穿戎装，对着宋景衍，“你们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放了我大哥。”

孟响单于看到栾旭卜，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你快，救我出去。”

第199章 交战

丛荣成被关在地牢已经有八天时间。

这八天的暗无天日，让昔日大将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让人唏嘘的感慨，看到他，好像都在想，世事无常，可所谓的世事无常，不都是自己的选择吗？

铁链锁着丛荣成的脖颈，脚腕，和双手，狱卒把他从牢中拉出去的时候，外面白雪皑皑，大雪纷飞，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抬眼望去，天地似乎融为一体，恍如隔世。

“下雪了。”

丛荣成双眼微眯，一张脸干裂起皮，说出的声音，都是沙哑中带着悲凉，他随后又啊了一声，“好大的雪。”

旁边的狱卒看着他，“是呀，丛将军，这么大的雪，好像还是三年前下过的，三年了，这大雪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呢。”

丛荣成脸色变了变，呢喃着，“三年，是呀，三年前也是这样，我买了很多棉衣，给将士们穿上，原来都过去三年了。”

狱卒抓着铁链的手有些轻微颤抖，他看着丛荣成，“将军，还记得之前发放棉衣，您是亲自督促，我也拿了您的东西，当时还把您当成天上的神仙，我甚至把棉衣拆开，把里面充实的棉花拿出来一半，给我孩子缝制了一个小棉袄，那个冬天，我孩子的脸都是暖洋洋的。”

丛荣成笑了一声，笑声撕裂，随后可是剧烈咳嗽起来，狱卒终归不忍，把铁链握在一个手里，另一只手拍着丛荣成的后背，“将军，这几日的饭菜都是我送给您的，您也没有吃多少，这几日您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

丛荣成剧烈咳嗽后，从喉咙里吐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白雪上，白红相间，鲜艳的让人刺眼。

狱卒惊讶，“将军，您怎么了？”

丛荣成目光如炬，盯着雪地上的鲜血，忽然仰头长啸，冲着乌压压的天空大笑起来，“好，好，天要亡我，我又能如何？”

丛荣成说完，丛夫人带着女儿从远处乘坐马车赶来，丛夫人发髻斜在左侧，整个人慌张不已，跑到丛荣成面前，她抓着丛荣成的胳膊，放声大哭。

丛良玉也抱着丛荣成的胳膊，叫着爹，爹。

丛荣成抓着丛夫人的手，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丛夫人哭着道：“是，是有人过来找我，说是让我来见见你，将军，你是不是，是不是......？”

丛夫人说不下去，再次放声大哭。

丛荣成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拉着丛夫人的手，低语道：“信我早已送到都城，皇上势必能看到，边疆的一切难道皇上不知？都城不知？”

丛夫人擦了擦眼泪，从袖口里拿出信递给他，“我昨日就收到了这个，想要给你，可是我进不来，将军，这不是你写的信吗？怎么又退回来了？”

丛荣成拿过信，上面的朱砂印记，丛荣成三个字分外明朗。

他看着看着，哈哈大笑几声，冲着老天道：“好个贼老天，真是要亡我呀，我已经没有用了，没用了。”

笑完之后，丛荣成眼睛凸出，捂着胸口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随后轰然倒地。

丛夫人和女儿都扑上去，趴在他身上放声大哭。

此时，不知发生了何事，城楼房间内忽然打了起来，孟响单于躺在地上，两眼发直，看不出是死是活。

忽然，从城楼的窗户那里，栾旭卜和车杜宇二人破窗而出，栾旭卜怀里抱着孟响单于。

同一时间，宋景衍也飞身而出，就在此时，赵启亮带着丛荣成赶来，双方打了起来。

几十里外的匈奴大军见状，纷纷举刀，不用任何人提醒，直接带队冲了过来。

关门敞开，大梁军队更是鱼贯而出，陈九飞率先带头，举起长枪，“杀。”

于大人和肖大人站在一侧，于大人大惊，“不是谈判，怎么会打起来？”

肖大人也拍着大腿，“我不知道呀，怎么会这样呢？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