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百姓听了凉城县的惨案,自然心怀痛恨,群情激奋地跑到刑部门口痛骂县令和魏司马,而官员之内,魏家手下的臣子更是做事小心翼翼。
任是谁都能猜得到,如今魏家这个情况,皇上必然是要重点“照顾”他们这些臣子了,为免自己做下一个出头鸟,朝臣们人人自省,谨小慎微的厉害。
而此次在水患之事中出力最大的盛家,一朝夺回兵权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还在御前得了皇上夸赞,连着盛家那位盛小姐也让皇上开口赞许了几句,凉城县内百姓更是对盛家敬仰感恩。
午后,皇上下了圣旨。
除了将兵符交还给盛家管理之外,还赏了几千两银子,并着几件宫中的琉璃玉瓶,还有一把上好的,之前放在皇上私库里的剑,一起赏给了盛相。
另赏了几十匹宫中上好的布料锦缎给盛府小姐,还带着几颗今年上贡来的夜明珠,如流水一样送进了盛府。
“宁儿。”
盛怀宁刚喊了管家将这些赏赐都送进府中库房,就见盛夫人朝她招手。
盛怀宁走过去,见得盛夫人从身后嬷嬷手中接过一个盒子。
“这是你姑母方才着人送来的,说江南新送来的耳珰,是你最喜欢的那家铺子的。”
江南珍珠阁的耳珰首饰是江南一片最好的铺子,盛怀宁在江南的时候便极喜欢那一家的东西,这一年回了京城,虽然喜欢但也没再折腾着去买。
如今听说皇后念着她喜欢,特意让人去江南带了送来,盛怀宁登时心中浮起一阵暖流,接过盒子道。
“好,我改日入宫再去谢过姑母。”
皇后未出阁时,对这个侄女就极好,后来入了宫处处受着规矩限制,什么事都不能随心所欲,但她的喜好,皇后也都记着,时不时着人送些小东西给盛怀宁。
盛怀宁带了盒子回去,一打开,便见里面放着两副今年珍珠阁的新品,其中一副是蓝色的琉璃耳珰,色泽极好,晶透漂亮,她一见便喜欢上了。
“姑母送来的东西果然是好的。”
茯芷跟在身后,闻言抿唇一笑。
“小姐说的是,珍珠阁的东西,哪有不得您心的。
不过说来江南离这也不远,小姐若真是喜欢,等入了冬可让小厮带了人去江南,让珍珠阁的老板娘挑些时兴的,又独一无二的款式,带回来给小姐。”
在茯芷心中,任是再名贵的东西自家小姐也是配得上的,如今不过是珍珠阁的东西,总也不能因为懒得折腾就舍了心头好。
茯芷如是想着,却见盛怀宁闻言,嘴角的笑稍稍敛了敛。
“江南是好。
但回不去的地方,挂念着那的东西也没必要。”
反倒更容易滋生牵绊。
茯芷对这句话听得云里雾里,盛怀宁却阖了眼,轻轻叹了口气。
“将东西收起来吧。”
茯芷小心翼翼地应声。
“是。”
茯芷猜不透她的情绪,盛怀宁也没多说,坐在铜镜前静静看了片刻,心中想。
江南一年,虽说是躲那一桩事的风头才去的,在徐家的往事也因为后来回京途中摔那一次模糊了七七八八,但她只是想起,就总觉得是好的。
那地方没有争斗,没有算计,没有腥风血雨和刀光剑影,也没有身上肩负的责任,只有在那一年,她才是“盛怀宁。”
*
江家父子呈送的文书到了御案之上,皇帝对这次战事江家的表现大加赞赏,批复回京之后,特意喊了盛相和傅泽安一同去城门口迎人。
傅泽安得了消息,忙完了刑部的事,兜头钻进了太子府,朝谢离倾倒着苦水。
“魏家这案子,魏谆三番两次地去干扰,今日的卷宗还没处理好呢,他转头就要先过目。”
实则过目了又有什么意义,魏家的罪定了,魏司马这三年诏狱是必不可少的。
但整日魏谆的人往刑部跑着,傅泽安见了他们假笑的死人脸就觉得恶心。
“好不容易今天得了闲不用在刑部待着,我可算找个地方清闲清闲,只盼着魏宫的人安分些,今天过了就别再来了。”
傅泽安将手中杯盏的茶一饮而尽,一边叹了口气。
“你说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别人在战场立功,我就整天待在这刑部看犯人呢。”
“你说谁?”
谢离正坐在桌案前翻书,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江二公子啊。”
傅泽安啧啧道。
“说来我和江二还是一年参科举的,江家世代从武,我本以为江二日后也要随着父亲去战场的,谁料人家一参科举,死死压在我头上拿了个文状元。”
转头就定了去翰林院做大学士。
若说大学士便也罢了,他这个刑部尚书也不算差,南明北齐一朝开战,他随父去了战场,竟然一战成名。
“如今京中可是都要喊小将军喽。”
傅泽安如是说着,眼珠一转,忽然朝谢离道。
“你都不知道,我来时经过长街,见那路上人来人往的,将路堵的水泄不通,大多都是些年轻的姑娘小姐们,一路走过来都能听见对江二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