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阆不知何时将发冠也取了下来,一头乌黑顺滑的发垂落肩头,有一些落在南姝身前,冰冰凉凉,扫的她痒痒的,忍不住抬起手去遮,手腕却被抓住。

谢阆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别挡。”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才能片刻停歇。

她躺了好一会儿,这才颤抖着手,想要从床边捡回自已的衣裳,然而她的腰身却被一只手臂环住。

手臂往回收拢,她被迫撞入他怀中,后背处只觉一片火热。

谢阆嗓音带着几分餍足,难得的温存:“留下。”

南姝后背被他胸膛抵住,感受到他的温度节节传来,不由一颤,出口都是沙哑的:“不,不行”

她不敢留下来,怕被别人撞见。

谢阆的明华堂位于谢府最中心的位置,而她的绛雪轩则在最冷僻的西南角,眼下已快要天亮了,再过片刻便该是府中下人们起床洒扫的时间,她倘若此刻不走,再磨蹭片刻,少不得便会叫别人瞧见。

等到时候,她才是撞死在金銮殿上都没法替自已解释了。

南姝费劲扳开身上的手臂,刚撑着身子站起来,腰窝膝盖便一阵发酸发软,颤巍巍再次躺回去。

谢阆嗤笑一声,手臂环过她腰身,逼着她转过身,将面颊贴向自已胸膛,而后一掌覆在她后脑勺微微用力,南姝整个面颊便埋入他胸膛。

视线尽数被占据,鼻尖算是谢阆身上的冷木香。

“睡觉。”

南姝还想挣扎,便听头顶嗓音半带威胁,沉凝道:“再不睡,我就当你是不累。”

南姝身子一僵,终于不敢动作,如同木头般呆呆缩在他怀里。

谢阆低眸,瞧着怀中鹌鹑似的少女,鼻尖闻着她身上清雅木兰香,终于觉得心身皆安。

他眸光有些许柔和,手臂无声抱紧怀中人,直到她娇软的身子彻底被他环入怀中,这才心满意足的合眼。

谢阆屋中虽未燃炭盆,可他常年习武,身上便如同火炉一般,南姝原本还僵直着身子睡不着,然而被谢阆紧紧抱在怀中,倒像是睡在火堆旁,再加上她方才也实在是累的很了,眼皮瞬时便落了下来,意识刹那间尽数消失不见。

听着怀中平稳的呼吸声,谢阆睁开眼,目光落在她睡梦中安静柔软的脸颊,眼底划过一丝微弱笑意。

第4 章 羞辱

这一夜不似南姝自已睡时那般多梦易醒,她睡得极沉,一觉醒来时只觉眼皮上一阵发热,她睁开眼,望见屋中金灿灿的日光,竟还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感。

春芝听见动静,挑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她醒来,那张布满忧愁的脸一下子舒展来,有了几分喜色:“姑娘可算是醒了,您都睡了整整一天了。”

南姝环顾一圈,只见自已已经回到了她在绛雪轩中的屋子,再低头看看身上,整整齐齐的穿着全套里衣,就连衣领处也是一个扣子不少,将所有的肌肤尽数遮掩其中。

昨夜那一切,仿佛她的一场梦境。

然而她起身时,浑身骨节宛如错位般的酸痛,却叫她清楚的明白这一切不是梦。

她在谢阆的明华堂中睡着了,也不知他是使得什么手段,竟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又送回了绛雪轩。

南姝垂眸,掩下心头思绪,沙哑着嗓子开口:“水。”

春芝这才猛地一拍大腿:“是是,水姑娘今早得了风寒,又睡了这么一整日,一定是又渴又饿,我这就去喊人给姑娘上饭菜,姑娘等等我。”

她一直伺候在南姝身边,也算是个伶俐能干的丫头,很快就风风火火倒了杯热茶给南姝,又唤人去膳房传饭菜,这才回到南姝身边,伺候着她靠着软枕坐起来。

南姝手中端着茶杯,轻轻啜了一声,一颗心有些七上八下:“是他大公子,同你说我得了风寒?”

说起谢阆,春芝脸上表情好了一些。

“这谢府阖府都没一个好人,也就是大公子,瞧着虽冷淡,却是个重情重义的,哪怕您不是谢府嫡亲的姑娘,又阴差阳错代替了这么多年二姑娘,可他总归还是记着同您的情分的。”

有了昨夜一夜的欺辱,如今再听春芝这般敬佩崇拜感慨的话,南姝是笑也笑不出来,入口的茶苦涩要命,宛如昨夜硬生生被逼迫咽下的脏东西,叫她几欲作呕。

春芝却不曾注意到她的脸色,还在喜滋滋道:“姑娘,您方才醒来便没发现屋中有什么不同么?”

南姝奄奄道:“什么?”

春芝指了指她身上身下的被褥,又指了指室内四个角落,唇角扬起:“暖和柔软的新棉被,蚕丝做的新被子,听说是大公子这次去南方专门带回来的,府中只有老夫人和大太太,就连二姑娘今早去要都没要到,气的又发了病呢。”

她得意的翘了翘嘴角:“可咱们这里,可是云清巴巴送来的,还说了,姑娘要是再要,只管叫人去拿。还有那些炭盆,可都是今年京城最抢手的金丝炭,只有皇亲国戚用得起呢……”

春芝碎碎念,南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手中茶杯几乎端不稳,茶水泼到被褥上,晕开一片深色。

春芝呀的叫了一声连忙站起,抽出帕子来擦被子,这才叫南姝一张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唇瓣却是不带半分血色的白,胸膛剧烈的颤抖着,双眼通红。

吓了她一跳。

“姑,姑娘”

春芝瑟缩道。

南姝再也坐不住,她猛地抬手将茶杯摔到地上,眼泪几乎喷涌而出。

“你出去!出去!”

春芝身子一颤,还欲上前,却见南姝泪如雨下,一双通红的眼瞪着自已,着实不敢再待下去,只得连忙收拾了地面飞快跑出去。

南姝扑倒在床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昨夜都已经那样百般迁就讨好示弱,谢阆竟然还不肯放过她!

他是当真恨极了她鸠占鹊巢,占了这么多年谢琳琅谢府二姑娘的身份,逼得她养出一具羸弱身子,故而铁了心为她报仇。

这三年来的折辱还不够,他如今竟然还将她比作出来卖的,她在床榻间让他发泄够了,便大发慈悲的从指缝间露出一些东西,等着她感恩戴德。